“再厥后,我们全都去投奔了姑爷,在军队里做了官儿,周家不是泥腿子,他们是世家,在前朝就是名阀,是以他们行事面子,即便是造反,也是中规中矩,每到一地就要交友本地的王谢望族,更把那些读书人奉为上宾。那些世家呢,得知太祖天子竟然娶农女为妻,就送来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绝代才子。当时我们兄弟都很担忧,担忧太皇太后会被太祖天子嫌弃。”
“权力是个好东西,没有的人不晓得它的好,具有的人,一旦获得了,就舍不得再落空。”
“不要再说了!”没等杨敏把话说完,杨锋就打断了他。
“太皇太后不会那样做的,不会!”身边的银盘里摆着冰块,溶化着夏季的酷热,却去不掉杨敏额头一波又一波的汗水。
“当年的杨勤的确是靠着我们才坐上多数督之位的,可那是当年,不是现在,杨勤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杨勤......她也不再是当年的她......”
两家都有兵权,两家都是你的骨肉嫡亲,两家都能成为你手中的神兵。
“父亲,太皇太后会选我们家的,没有我们,杨勤算甚么?这些年来,太皇太后都是靠着您......”
“固然太皇太后没有说过,但是我晓得,当时她必然也是如许想的。”
伴跟着一声感喟,杨锋结束了他的回想,他仍然望着画上的女子,久久没有出声。
天子说“死”就死了,死得干脆俐落,太皇太后乃至没有给他任何“复活”的机遇。
杨敏没有说话,这是父亲第一次提起小时候的事情,当年那些跟着父亲一起去邻村打斗的叔伯们,大多都在太祖天子即位之前就战死了,此中包含杨勤的父亲。杨家用血肉之躯帮手太祖即位,护国公的爵位和杨家满门繁华都是应当获得的。
“不,杨锦程必然会走出来,因为他要用一己之力挽回杨家的局面,就像当初杨锦轩出事时他所做的那样。”
“杨家呢?”
“厥后她做了皇后,又做了太皇太后,现在她成了能够坐在龙椅上的太皇太后,你感觉她想下来吗?”
“嗯,你觉得他会像我们家的小六和小七一样吗?一个恨不能让天下人都当他是孤儿,另一个与家里老死不相来往。杨锦程以家属为荣,杨家就是他的软肋,只要危及杨家,他必然会挺身而出。”
她不再是落空太子后那位哀痛的母亲,她也不再是得知太祖天子病不久矣时无措的皇后,她更加不是担忧皇位落入庶子之手后被束之高阁而惴惴不安的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