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晓漾年已二十,恰是春华之年,虽未曾有过男欢女爱,却也绝非冰山榆木。被梅远尘抱在怀里,心儿早已鹿鹿乱闯,浑没了主张。
他这一番行动毫无前兆,云晓漾那里来得及遁藏?二人隔着薄纱,两面相抵,梅远尘的嘴唇正对着她的耳廓,呼出的热气直喷她脖颈。
“下雪了... ...”端木玉倚在窗栏上,望着内里飘起的鹅毛雪花,轻声呢喃。
天字号和地字号在堆栈四楼,也是顶楼,寄意尊崇。徐家欲回归端木氏宗族,在端木玉面前,天然要以臣下自居。是以,其自宿之处选在了底楼距天字号房最远的一个乙字号房。
她未曾想到梅远尘会俄然有此超越之举,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会当驱骑八十万,再引新人临故国。
一个迷乱,一个忘情,似时定不前。
“云姐姐待我,何其似海棠?人间爱我、怜我之人已所剩无几了... ...”想着想着,两行清泪竟滚滚流下。
“云姐姐,我还未睡呢。”
何厚棠呈上来的奏报上说,在安咸盐运政司府内找到的尸身是七百八十一具。
进了屋初见端木玉,徐簌功便禁不住心下暗叹:“好一个玉树临风的佳公子模样!”
穆桒取过一件裘衣,行至窗前,悄悄给他披上。
徐簌功依言坐下,心中再叹:“位高而不骄,处敌国而稳定,声清眼明,的的当得诸多颂赞。”
刚才,徐簌功已亲身给他和谢天邀、祝孝臣几人送过了墨氅,此时他已经披在了身上。
丹顶鹤栖息于人迹罕至的池沼地,且性谨怯懦,是以极难抓捕,其羽可贵。雪氅之用与墨氅并无二异,倒是权贵难求的无价之宝。
“徐公子,请坐!”
门一开,云晓漾便端着一大碗汤药,快步行到案桌旁悄悄放下。瞧碗里汤药那热气蒸腾的模样,明显是方才熬好的,这会儿正滚烫。
墨氅乃是氅衣的一种,由黑天鹅的翼羽制成,不但可御酷寒,还能遮风避水,雪落其上而衣衫不湿,是种宝贵的装服,代价百金。看得出来,虞凌逸对这件衣服非常喜好。
主喜静则从不言,他一向是端木玉身边最知心的人。
“哦,引他过来罢。”端木玉回过身,轻声笑道。
端木玉背身摆了摆手,温声笑道:“呵呵,我也没那么娇贵。”
“爹、娘、海棠... ...我必然手刃仇敌,以慰你们在天之灵!”
“公子,徐簌功送来了氅子。”虞凌逸笑着报导。
素心宫并不由嫁娶,不管男女门人皆可自在婚配。只是,宫里向来都是女多男寡,女弟子多有毕生不嫁。
云晓漾大惊,忙拉住他手问:“你这是怎了?但是那里痛的紧?快坐下,我给你瞧一瞧!”
“云姐姐。”梅远尘紧紧抱着云晓漾,悄悄柔柔唤着,“云姐姐... ...”
七百八十一人。
“我徐家将倾力互助之人,会是个如何的人?”
雪氅乃是鹤氅中的一种,不过其质料却并非取自白鹤,而是取于丹顶鹤。
虽仍带着面罩,梅远尘却清楚能瞥见她脸上的体贴之色,一时心中彭湃。
梅远尘见她情急,心下大暖,一时情难自控,竟俄然伸手将她紧紧抱住。
“他这是怎的了?怎俄然便抱住我?”
“咚!咚!咚!”
未及弱冠,便已负如此深重的家仇,天煞双孤命格之霸道,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