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人骑着马轻装简行,从永昌府跋涉到大理城、楚雄、昆明城,到大理府城时也快到仲春间了。
朱高煦不动声色道:“你立了功,应当的。起来罢。”
“薇儿的身子养好了么,孩儿还好罢?”朱高煦问道。
一种奥妙的低沉和无法,模糊带着伤春悲秋的神采,覆盖在他的脸上。
这些战死的明军将士,为的是朱家藩王、大地主大财主沈家的翡翠贸易好处;朱高煦给阵亡将士的尸身哈腰施礼、给他们礼遇,以及抚恤他们的家眷,都是应当的。
……雄师进城驻扎了两三天,雨还没停。云南山里的正月初春季候,偶然候下起雨来也是没玩没了。
永昌府的一场细雨,下了几天还不断,门路难行。
车队前面另有两列写在白布上的字,左边写的是“大明忠魂”,右边是“皇朝英杰”。
城门口一群群士卒正在列队通过,整齐的跑步脚步声连缀不断,稀泥污水被踩得各处飞溅。
……
他逗了一会儿孩儿,又闻声郭薇道:“王爷先沐浴换衣罢。”
朱高煦笑道:“孩儿初学说话,普通是先学会叫妈,父王发音太难了。”
但是这场战役和土人干系不大,乃至也没给汉人百|姓带来多少好处。一个土人小娘,面对明军将士的棺材有甚么好哭的?
朱高煦拉着郭薇走进宫门,要去看儿子。他在一群人的带引下走进寝宫,便见一个孩儿正在一张床上折腾想打滚,中间有两个宫女看着,她们都上前来屈膝见礼。
郭薇时不时轻声问“冷热合适么”等一些琐事,朱高煦也没仔谛听,他只要“嗯”地回应就行了。身边已风俗了他的这个风俗……
这时他听得郭薇柔声回应道:“妾身没怪王爷,您也不必告歉。王爷不但是我一小我的,您是藩王,正该为云南百万百姓运营;您也是父亲了,还得为壑儿着想。很多人都指靠着王爷,妾身哪能这点见地也没有呢?”
郭薇话里“为壑儿着想”的声音,蓦地间又让朱高煦想到了将来的运气:全|家大小被杀,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以是朱高煦没有明说、赵平究竟立了甚么功。
……南边雨水多,此时只要一出城,路面大多是土路,到处都很泥泞免不了。前人言“在家千日好,出门半天多”挺有事理。如果是住在城里的人,雨天在家里更好一些,起码城里很多路都铺了石板和砖块。
车队缓缓通过城门,朱高煦久久站在雨中,一动也不动。雨水很快淋湿了他的满身,头盔上的积水沿着宽檐铁盔不竭往下滴,从脸上流过,让他感受痒|丝丝的,但他忍住没有转动。
郭薇的目光一向看着朱高煦,一面细心瞧着他,一面点头“嗯”了一声道:“父皇派人来云南府传旨,赐的名。姐姐也生了男孩儿,取的名字是朱瞻垲。”
郭薇点头道:“壑儿都三个多月大啦。”
朱高煦点点头,说道:“你只做百户委曲了,回昆明城给你个把总做。”
朱高煦打量着她,郭薇当然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但生了孩儿后,仿佛少了些许青涩、多了几分母|性般的成熟。
郭薇等人一齐迎出了前宫。朱高煦看清,段雪耻也在郭薇中间;出门前,朱高煦叫她就近跟从王妃,现在他俄然回府,看到她确切很守承诺。
朱高煦站在征用作行辕的院子屋檐下,昂首久久看着天上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