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铭顿时仰天长叹,“没想到我堂堂侯爵之子,竟沦落至斯!”他一脸歉意道,“夫人出身徐家,却跟着我受这等苦,唉!”
郭铭听罢也未几言,犹安闲檐台上踱来踱去。他把手拢进袖子里,低头深思,偶尔昂首看时,能瞥见洗衣裳的夫人也在冷静地瞧他。
郭铭真没想到这还能算亲戚!他的夫人确是姓徐,与燕王如何亲起来的……他想了好半天,才大抵弄清楚:郭家与燕王的亲戚干系,主如果通过中山王徐达的干系联络。徐达的女儿是燕王妃;而徐达的叔叔的女儿,是郭铭的夫人。
京师下起了雪,淮南的奏章更是如雪片一样飞进皇城。
辽王已经失势,必定是抱不住那颗大树了,现在郭铭整天无事可做。但眼下的环境并不算最糟,最糟的是万一燕王进了京师,家父不投降,做儿子的如何办?
燕王收到密信后顿时回应,盛赞薛岩弃暗投明、良禽择木而栖如此。不知燕王如何得知薛岩与武定侯郭英私交甚笃,便在信中叫薛岩去劝郭英一起投降。
燕逆前后欲向淮安梅殷、凤阳徐安借道,想去皇陵祭拜上香,都被回绝。燕王使者还被梅殷割去了耳朵鼻子。
“老侯爷家的礼数就是全面哩。”薛岩笑道,“不必远送、不必远送,请。”
“你俩在何为?”郭铭问道。
徐氏点头道:“不过是沾了点中山王的光,中山王家与我们家有多大干系?我嫁夫君之前,家中也不是甚么高门大户,夫君别那么说。”
朱允炆握紧拳头,重重地放在御案上,“盛庸又上书,要径直退往大江,淮南就此拱手相让吗?”
这薛寺卿上门来,说了一番燕王如何短长。郭铭思疑这厮已经投奔燕王了,但郭铭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来往着,看看环境再说。
他送走了薛岩,回到侯府上借居的小院,见老婆徐氏正在挽起袖子在那洗衣裳。郭铭顿时走畴昔说道:“都下雪了,天儿那么冷,父亲府上那么多奴婢,夫人如何亲身洗衣?”
薛岩道:“臣也劈面问过盛庸。他答复,燕逆兵至淮南,民气动乱,降者必众;此时须一场败仗,方能鼓励军民,让张望者支撑朝廷官军。但盛庸手无精兵,便欲退往浦子口城,并催朝廷救兵过江,他再北上迎击燕师。”
但燕王明显没那么轻易被骗。几天后缓兵之计失利了,燕王见面就看破了朝廷的战略,当众说:朝廷奸臣欲缓俺以候外兵耳。
徐氏道:“她们又不出门,穿那么好何为?夫君别操心这些琐事。”
“郭嫣和郭薇哩?”郭铭道。
郭铭在厅堂外的屋檐下来回踱着步子,急着一脸通红。
御门内,朱允炆神采蕉萃,鬓发也被他弄得有点混乱。这时人报薛岩回京了,因而朱允炆宣其觐见。
……
不料十天以后,便有塘报入京,盛庸率军在六合迎战燕逆,大败!他本人已径直奔大江岸边的浦子口。
郭铭很肯定父亲不会投降!父亲已经老了,贤明一世,不会为了风烛残年背上不忠的名声。至于后代?武定侯管不了十二个儿子,不太宗子郭镇取了公主的……
朱允炆从御座上站起来,来回踱着步子,神采非常惨白。他的手有点颤栗,俄然停下脚步道:“顿时下旨,叫盛庸节制淮南全数兵马,严令他在淮南迎击燕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