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说着,户部尚书刘体乾、工部尚书朱衡慌镇静张地赶来求见。“元翁,接凤阳急报:黄河决口,漂没漕船八百艘,下丕复淤,漕路间断!”刘体乾焦心又无法地说。
“照梁梦龙这么说,还要河运做甚?”殷世儋嘲笑道,“他说的看似头头是道,就是健忘了霸道——禁海祖制!海运公例海禁驰,这就是变相破祖制!”
“那么,玄翁的意义是,海运?”张居正摸索着问。
“喔,历下,这从何提及?”张居正忙道。
张四维瞥见高拱在函套上写下王宗沐三字,劝止道:“玄翁,王宗沐运督之任,尚未奏报,万一皇上……”
漕河淤塞、运路不通的动静,很快就在都城传开了,朝野一片哗然,竟至民气惶惑,一股不安的情感在都城上空满盈。高拱却一变态态,不急不躁。
“梁梦龙的意义很明白了,”高拱拿着他的奏疏说,“海道,南从淮安到胶州,北从天津到海仓,他差人从淮安运米两千石,从胶州运麦一千五百石,海道无碍。从淮安到天津,约用二十天便可到达。每岁蒲月之前,风势和婉,便于扬帆。且漕船行驶远洋,有岛屿相连,遇风波随时可泊岸。若船坚毅,再择恰当气候出行,可保安然。故建言朝廷,而后以河运为主,以海运为后备,万一河运不通,海运可弥补之。海运不唯可补河运,且有助于海防。”
写毕,又审读一遍,暗忖:胡槚当能从中悟出了!又给梁梦龙修书:
公素衔弘略,久屈而伸,督漕重担,特为圣主登用。盖艰大之事,
高拱瞪着眼道:“不必多言,任王宗沐为漕运总督的奏本,明日即上!”说着,提笔给王宗沐修书:
写到“海运”二字,他迟疑了一下,心想,梁梦龙力主海运,就不直接和他说这个了,让他本身悟吧!遂重新写了一遍,这才封交书办送出。
“梁梦龙、王宗沐试航胜利,海运既可恃,为何不通海运?”高拱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陆地漫无边沿,诚不敢拿漕粮冒险。”朱衡嗫喏道。
“玄翁,此事体大,还是付诸廷议为好。”张居正建言道。
刘体乾、朱衡并未起家,而是以乞助的目光看着张居正。
“你再看看最后几句话!”高拱孔殷地说。
张居正沉吟半晌,道:“漕运,国之命脉,比方人之动脉,必在体内,若置诸体外,恐性命不成久保。”言毕,仓促回到朝房,提笔给胡槚修书:
张四维读道:“海防至重,本地卫所疲顽岁久,今行海运,兼饬海防,是不但有俾于漕政,兼有俾于军事。”
“内阁三臣,二人反对,一人支撑。”殷世儋接言道。
“喔!子维有些心计!”高拱赏识地看了张四维一眼,“面嘱急足便可,书牍里就不写了。”又一拍脑门,“山东巡按御史到期了吧?遴选一个生于海边、熟谙陆地的人去做为好。海运事大,巡按御史若不懂其道,又指手画脚,非把事搞砸不成!”
海运一策,亦不得已而思其次者,尚需风洋无阻,乃可图之。仆犹虑海禁一驰,他日更有可忧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