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维道:“四维听大司马说,为避言论苛责,兵部拟以铜锅代广锅用于抚赏,谓既利其用又不成造为兵器,似亦通得。”
张四维点头,又道:“为三娘子请封事,恐朝廷缙绅又有说辞,家舅不敢冒然上奏,不知玄翁何意?”
张四维苦笑道:“我朝缙绅看似忠君爱国、自傲满满,实则毫无自傲!一听要以抚赏体例供应北人广锅,科道哗然,皆难之。照那些人的逻辑,答应北人得铁锅,就是资敌;那么北人的胡马岂不也是资敌?人家倒是一点不担忧,满是挑膘肥体壮的入市嘞!”
高拱也不坦白,笑道:“房尧第在大火朋友很多,经常通报些那边的景象,故而略知些细节。”
高拱楞了一下,挥挥手,表示张四维辞出,心中遽然对戴才生出些许怨气。老把都身后,遵循高拱的要求,宣大总督差人代表朝廷前去慰劳其宗子吉能台吉,吉能台吉要求封贡互市如宣大例,内阁拟旨要三边总督回应,戴才迟迟未回奏。关涉北虏事,王崇古或事前差人叨教,或呈报奏本的同时来书禀报,书牍来往不断。戴才却迄无只言片语相投。高拱模糊有些不快,今忽闻戴才对封贡互市有冲突,天然有些恼火。
“忠顺夫人?嗯,这个封号好!”张四维道,“闻得三娘子对天朝甚歆羡,老俺毕竟奔七十的人了,他若死了,这三娘子很关头。”
高拱怒容满面,也不睬会殷世儋,对张居正道:“叔大,照我说的拟旨:戴才受三边重担,套虏应否互市,当有定议,顾乃支吾推委,岂大臣谋国之忠,姑不究,著从实速议以闻,不准含混误事。”
“统统都很顺利。俺答住了七天,高欢畅兴归去了。”急足王诚答复,说着,把王崇古的书牍捧递高拱手中。
张四维迟疑半晌,又道:“玄翁,闻得三边总督戴才对封贡互市并不主动,欲成此事,恐还需玄翁出面暗里劝说才好。”
“抚赏胡地穷丁事,闻得科道、户部多主张不成多给?”张四维问。
“喔?!”高拱和张居正同时收回一声赞叹,预感到兵部尚书杨博此时来谒,必有大事产生。
张居正接过一看,只见上写着:
“这个……不当吧?”殷世儋反对道。
张四维也惊问:“玄翁何故知之?四维竟一无所闻。”
王诚只得道:“开市首日打斗,是因为我汉人欺哄虏人。那虏人一匹马换了两匹缎、十匹布;有报酬虏人算账,说他的马实际只卖了五两银子,不划算,虏人转头找买马的汉人讨说法,故而争论。不过这件事主市者当即就化解了,俺答并不晓得。”
整整一上午,高拱一向肝火难消,待到散议回到朝房,侍从送来了食盒,他动也未动,坐下给戴才修书。张居正用完午餐,走了出去,见食盒原封未动,便道:“如何,玄翁吃不下饭?”
“玄翁,戴才有奏来了。”次日辰时,内阁中堂里,三阁臣甫坐定,张居正就道。高拱仓猝伸手,“快拿来我看!”张居正走畴昔递给他,高拱展读,只见上写着:
“正为此事。”张居正道,“玄翁,用人固要看才调,但若素无渊源,恐不能体味心图,高低隔阂,诸事推动不免有碍,于新政大局倒霉。今之宦海,任事者少,识事者尤少。既如此,莫如用有渊源、善体味心图者。居正来谒,就是想连络戴才一例,向玄翁进此一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