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殷正茂如何回事?!”殷世儋沉着脸说,“沦陷城塞,按律当逮问!”见高拱、张居正都沉默无语,他更加有了底气,用心衬托严峻氛围,又弥补道,“如果先帝,非砍殷正茂的脑袋不成!曾跣、杨守谦、朱纨、张经、李天宠、王忬、杨顺、胡宗宪、杨选,二十年间被杀或他杀的督抚,就在十人以上,逮治的就更多了。与殷正茂比拟,这些人的罪恶一定更大吧?”
张四维刚走,高拱翻开急需批阅的文牍,提笔沾墨,正要落笔,魏学曾出去了,边走边禀报导:“玄翁,学曾刚才听兵部的人说,广东陷城失船,殷正茂只得自劾,这回恐怕保不住了。”
“殷某自发得是为元翁助力的!”殷世儋也不逞强,“元翁把法律不公目为宦海大弊,可一旦到本身这里,如何就忽视不计了呢?江南巡抚陈道基有甚大错?说罢斥就罢斥;辽东巡抚李秋,并未有沦陷城塞之罪,说罢斥就罢斥!而对殷正茂,何故如此包庇?何谈一个‘公’字?”
宣府镇:张家口堡,昆都力哈、永邵卜、大成部,官市马一万九千九百两,私市马螺牛羊九千两,抚赏费八百两。
“喔呀!倭寇竟陷神电卫城!”张居正边看边吃惊地说,“嗯?林道乾掠会城,抢去大船十六艘?这还了得!”
“昨日皇上幸南海子,骑顺义王贡马,龙颜大悦!”高拱按捺不住镇静的情感,“本日中午传旨,赐某大红牛纻丝衣一袭,软带、崖瓢、宝刀各一件。”他一摇手,“不是为犒赏欢畅,是为皇上欢畅,那些个蒙古铁蹄,本来是踩踏我土、残害吾民的,现在受我皇上差遣驰骋,不过一载余,真乃天翻地覆也!”
高拱一掀斑白长须道:“惟愿老天爷多给几年寿限,好让高某拼上老命,达成隆庆之治,复兴大明!”言毕,略一思忖,“明日中午,给到差的县官们训话。”
“可期,可期!”张四维点头道,“时下虏患已除,惟辽东、岭南尚需用力经画。”
阅毕,张四维笑道:“呵呵,据闻私市买卖三倍于官市,只是不便把握罢了。”他把文牍放到书案上,慨然道:“不出几年,北边就会一片繁华。到当时,谁想兵戈,也不得民气咯!”
话虽这么说,高拱却忐忑不安,次日一到内阁,就问书办有无广东奏本,书办回身去查,斯须就把殷正茂的自劾疏呈于他的案头。高拱忙抓起来细细阅看,内心一沉,很久沉默不语。
高拱这才抓起殷正茂的奏疏,起家往中堂走,进了中堂,把奏疏往张居正书案上一丢,一语未发,坐到本身的位子上,举盏喝茶。
“四维为皇上欢畅,也为玄翁欢畅!”张四维笑着说。
“呵呵,本日忽接令舅奏本,内心砰砰,展读之,方知是奏报互市成果的。”高拱笑着,从袖中取出奏本,递给张四维看。两人进了直房,张四维忙凑到灯下展读,只见上列:
“对混日子和勇于任事者,就是要辨别对待!”高拱寸步不让,“勇于任事者,做事过程有失误,当宽即宽;浑浑噩噩不思进取导致事体废弛者,毫不容忍!这就是高某的用人原则,照这个原则做,就是公!”
张四维一看,只见上写着:
“是啊!”高拱俄然感慨一声,道,“几十年了,只要本年,北边七镇,秋防无事。没有从本地调一兵一卒,边军也未放一枪一炮。不唯粮饷节流过半,多少生灵得全性命。这是隆庆朝的大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