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第2页/共4页]

这台大轿,前面是起居室,前面是寝室,两廊一边一个书僮焚香挥扇。三十二名轿夫抬着,远了望去,仪饰绘彩,灿烂白日!前后鼓吹,赫赫煊煊。兵部所遣一千多名马队前后鉴戒;蓟镇总兵戚继光所差精锐神枪手、神箭手数十人随护,兼壮行色。这阵仗,不要说布衣百姓,便是督抚藩臬,也从未见过。

高拱安抚道:“叔大,当天下之大任,繁华不能淫;处天下之大事,祸福不能动。如无不成,则能够退,能够死,能够天下非之而不顾。又如其不遇于时,则便人不知,亦嚣嚣,独善其身,豹隐不见知而不悔,盖无所往而不宜也。如此,方可称豪杰!”

房尧第出门一看,张居正已屏退摆布,只带两名亲随,疾步出去了,忙迎上前去见礼:“元翁,玄翁病笃不能亲迎,命门生迎迓。”

适志园里早已打扫洁净,闲杂人等倶已躲避,显得格外沉寂。高拱自万历元年被诬刺驾,备受打击,身材一蹶不振,几年来近乎缠绵病榻,早已无有当年的健朗。闻听张居正就要到了,策杖出了澄心洞,欲到首门迎候,房尧第劝止道:“江陵相今之探视玄翁,企图不成知,玄翁当卧病,以解其疑。”说着,搀扶高拱回澄心洞卧床静候。

“主少国疑,慈圣娘娘本已惊骇不安,闻此必是大惧,小人借机煽动,遂有逐玄翁之旨出矣!”张居正道。

“喔,万历元年,居正唆使江南巡抚张佳胤干的。”张居朴重言不讳,凛然道,“江湖中人,不成参与公门之事。”他旋即一笑,拍着高拱的手道,“闻得邵或人丁无遮拦,说甚隆庆三年底玄翁复出,乃是他交通寺人陈洪促进,对玄翁名誉有损。”

张居正一笑:“以此看来,这些年玄翁并未痛恨,必增很多学问有以教居正。”

“这……”高拱楞住了。

张居正忙拉住高拱的手:“玄翁,有居正在,勿忧!”

“玄翁——中玄兄——”门别传来了张居正的呼喊声。

“是有一个义女,可多方查访,不知其下落,闻得早已遁入佛门。”张居正道,一蹙眉,“如何,玄翁识得?”

高拱点头道:“我说嘞,我那么抨击《嘉靖遗诏》,你从未出一语;给我写的六十寿序里,你还提及此事,以我的做法为然。叔大再深沉,也不至于藏得如此之深吧?”

高拱不便再留,但另有一句话一向未及开口问,见张居正要起家,遂支吾道:“这个……这个,叔大啊,我传闻邵大俠,被人灭门了?”

房尧第为张居正斟上茶,高拱摆摆手,表示他退出,张居正见状,也叮咛亲随退出,屋内只剩高拱、张居正两小我了。高拱低声问:“叔大,我归乡六载,尚不知到底因何罪被逐。”

高拱神采黯然:“叔大,我活不到六十八了。人之将死,有句话说给叔大。我对叔大,非无怨望,但我观这些年,叔大也不易。闻得目今百官凛冽,各率其职,纪纲就理,朝廷寂然,也可贵!终归你跟随我多年,既有报国之志,又有干济之才,现在也算是海内乂安,四夷詟服,我也就豁然了。可惜的是,海运……”话未说完,狠恶的咳嗽让他憋气,说不出话来了。

高拱挣扎着要坐起,房尧第忙上前将他托住,张居正脱手把枕头竖在他身后,高拱倚上去,手颤抖着,泪水还在簌簌流淌。张居正拿起床头摆着的手巾,为他擦拭:“玄翁一贯健朗,何故衰弱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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