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博沉吟半晌,道:“只要至心想了,倒也不难。”
“喔……博老明鉴!”张居正慌镇静张把文牍塞入袖中,抱拳向杨博、葛守礼连轮作揖,“苟可效,敢不任?!”
张居正抱拳,又放下,道:“博老,台长、厂公好说,缇帅会不会推让?就请博老差人先知会他一声,再上本请旨吧!”
厂卫校尉从河南逮押高拱管家高福到京的动静,一夜间传遍了都城。眼看着,弑君谋逆大案就要建立,高拱命悬一线!局势进入十万孔殷的当口,人们仿佛已嗅到血腥之气!
“嘿嘿!”葛守礼还是怪笑,嘲弄道,“葛某痴顽,但还是记得的,”他用心顿了顿,吊一吊张居正的胃口,持续说,“我朝成宪,东厂的任何文书,须直呈皇上,非经皇上批准,任何人不得阅览;而这件文书,事关奥妙,不当即呈报皇上,如何先送给当局了呢?”
张居正此言一出,花厅里的氛围顿时严峻起来。
杨博展开文牍,意味性地扫了一眼,顺手递给葛守礼。
张居正目不斜视,上前拉住杨博的袍袖,进了东斗室。
“都察院乃三法司之一,台长德高望重,又做过刑部尚书,我看由他和厂公、缇帅共主会审,可给人以开诚布公的观感,也会落实江陵的企图。”
张居正神采煞白,汗珠直淌,心“砰砰”跳个不断。他再清楚不过,一旦葛守礼上奏,将此事公之于众,他交通寺人、故违成宪两大罪行就坐实了!而两条罪行的哪一条,都足以要了他的命!张居正千万没有推测,“历历有据”四字,就像是为本身的欺君大罪量身定做的!此时,他已全无主张,以祈求的目光看着杨博,期盼他脱手相救。
朱希孝乃功臣成国公以后,接到杨博的通报,他忙到秉承成国公爵位的长兄朱希忠府上,哭诉道:“此案编造泰初怪,毒害深谋,知己无存、伤天害理!朝野群情纷繁,如顺服,言论必将把锋芒对准审勘此案的人,那我朱家五世令名,岂不毁于一旦!若据实审勘,彼辈费经心机构陷新郑阁老谋逆弑君,怎能容忍揭出本相?这可如何是好?”
进得花厅,酬酢过后,张居正请二老坐了上座,他坐鄙人首陪着。待两人支支吾吾说了然来意。张居正面带愠色,不耐烦地说:“二老不必再操心了,这是铁案!目今同谋已然拿到,一旦审勘毕,依法措置就是了!”
果如张居正所料,锦衣卫都督朱希孝闻听要他出面会审王大臣一案,竟有大祸临头之叹!
“是啊江陵!”杨博拥戴道,“老夫敢包管,高新郑毫不会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杨博道:“江陵,照理,此案当三法司会审。既然肇端即交厂卫侦办,就由厂卫加外朝法司会审好了。”
朱希忠已病入膏肓,闻言不由放声痛哭。朱希孝安抚了兄长几句,急仓促赶到张居正府上,凄凄哀哀向张居正讨情:“元翁,饶了我吧,老朽、老朽实在、实在难当此任啊,”
张居正点点头,幽幽地说:“博老,此事若顺利了之,当打扫停滞,解除滋扰,努力于大明答复,开万历之治!”
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礼再也坐不住了。开初,他暗中支撑御史钟继英上疏,暗指其事而不明言,却惹得张居正勃然大怒,拟旨令钟继英回话。刑科八给事中面见张居正被训戒后,又去谒,连续五日,张居正都避而不见。看来,科道是希冀不上了,而狱情甚急,葛守礼夜不能寐,遂找到杨博,相约一同到张居正府上,规劝于他。兹事体大,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