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听罢，颇是酸楚，只得收下。他展开张氏的奏本一看，洋洋洒洒千言，倶是言高拱功劳的，不由皱眉道：“若奏本只为玄翁评功摆好，岂不是变相指责皇上当年免除玄翁是功过是非不分？况冯保对玄翁恨之入骨，这等奏本到他手里，必激其肝火，不如换掉，只写些乞恩的话就是了。”
厚惠概不敢当，谨璧诸使者。
是日晚，冯保命徐爵知会张居正：“高胡子的祭文，表扬当适可而止，宜寓贬词于其内；不成予以全祭，只准半祭。”
“元美！”七十六岁的徐阶精力矍铄，镇静地说，“高新郑捐馆矣！”
外荆室有薄物，奉令嫂夫人，幸为转致。
房尧第又一揖，道：“玄翁才是环球无双的高义之士，老仆方断念塌地服侍他，将来到了地府，也还要去见玄翁，跟随玄翁！”
徐阶忙打断王世贞：“嘘——元美，说不得的。”
“事理很简朴，”徐阶一捋疏朗的髯毛，笑吟吟地说，“叔大一向说他未与逐新郑之谋，不给新郑恤典，即申明皇上、太后迄今对新郑不能谅解；以此可证，当年逐新郑，果出自皇上、太后本意。新郑临终面托叔大此事，何尝不是窥破此玄机？不的，以新郑的脾气，他断断不会向叔大开这个口的。”
到得弇山园，王世贞引徐阶进了密室，几个穿着鲜丽、容颜秀美的丫环，端来几碟小菜，置于一张精彩的方桌上，两人劈面坐下，先饮了几口茶，丫环斟上酒，两人举盏相碰，各自一饮而尽。
“啊？！”王世贞一惊，正夹菜的筷子，“啪啦”一声散落桌上。
王世贞举盏策应：“为取信后代，世贞必一秉史家之德。待此番高新郑请恤之事有了成果，高新郑一篇便可达成。”
“竟有此事？”王世贞瞪大眼睛，将信将疑。
“晓得高新郑因何而死吗？”徐阶一抹嘴问，又自答，“乃失贿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