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乏力,”高拱点着本身的脑门说,“此事,就请兴化裁夺吧。”
李春芳道:“殷历下入阁,我想与二公商讨,写请启给他,好择日请他到阁视事。”
“竭力支撑吧。”高拱答,又问李春芳,“兴化有何见教?”
张居正劝止道:“玄翁,算了吧,毕竟殷正甫也是裕邸讲官,入阁算是他的本分,皇上命他入阁,也是怀旧,申明皇上有情有义,怎好说三道四?”
“江陵,你我与殷历下同年,你来草启?”李春芳以摸索的口气说。张居正不便回绝,只得辞出。
“那好!”张居正拱手道,“玄翁尚未病愈,不要太劳累了。”走出高拱的朝房,他轻巧地摇点头,心中切口:“玄翁脑筋不转弯。猜也能猜到是谁替殷世儋说话的,他却懵然不知!”
张居正点头,沉吟半晌,建言道:“玄翁,居正意,无妨先停止献俘礼,让朝野看到纳降一事于我无益,见到实实在在的服从,封贡互市之议,或可减少些阻力。”
高拱神思慵惫,话也懒得说,坐在椅子上,看张居正一眼,指了指旁侧的一把座椅。张居正没有落座,而是走到高拱面前,道:“玄翁,昨临散班时,陈洪来传旨,皇上特旨简任殷正甫入阁!”
“玄翁,如何样?鉴川的急足走了吗?”张居正急仓促走了出去,问。
固然尚未病愈,高拱还是对峙着上朝当直了。刚进了内阁朝房,张居正就跟了过来,体贴肠问:“玄翁病愈了?”
“封贡事,嘱他不必迟疑。”高拱道,“须有下节,则上节方为完美。”
写毕,高拱已是浑身虚汗,叮咛书办封送急足,他则挪步到墙边的床上歪身躺下。
“好!好!好!”张居正连声道,“此乃一大盛举!必令圣心大悦,群情奋发!”又俯身问,“那么封贡事?”
“若恐途有疏虞,只防卫加严便了。”高拱又道,“赵全等在胡地尚可縳来,乃今到了中土,反而怕他跑了,他能跑那里去?”他一扬手,“不必有此担忧!”
张居正点头,道:“内里的事,很难说清。”停了半晌,又道,“玄翁,要不,起用潘水帘补礼部的缺?”
“会是谁替他说话?”高拱喘着粗气问。
仆抱病,神思慵惫,然于处降一节,何尝不伏枕而虑也。今果闻赵全等皆获,则上一节巳完,可喜也!而公为国之赤忠,谋事之苦心,可想见矣!然须有下节,则上节方为完美。不然,明旨既曰‘请封进贡详议来讲’,是巳许之矣!如不克终,则明旨无着,甚不成矣!虏自三十年前遣使求贡,则求封之心巳久。但彼时当事者无人,处之不善,致有三十余年之患。今其初心固在,又有事机而又得,公在上威望既孚,措置又善,当必可成。使国度享无穷之利,而边民免无穷之害!非公之功而谁也?招降赏格甚重,巳久奉钦依,而按者以纳降为罪,诚不知此方金湖能与公同心佐成此事,厥功茂矣!古云:‘侯谁在矣,张仲孝友’。仆虽不敢望张仲,而为国之心,敢谓与张仲同。岂肯间于蜚言,使大将不能胜利哉?惟公放心畅意,始终此事,不必更怀忧虞也。赵全等还当解京献俘,请于皇上告郊庙而后正法,乃能够号令天下。仆病愈方二日,以事关紧切,勉强放笔奉布,惟公裁鉴焉。
不到一刻钟工夫,王崇古的急足王诚就被书办领进了高拱的朝房。高拱已然有了主张,对王诚道:“赵全等背叛,多年勾引虏贼入犯,杀掳群众、攻陷城堡,罪过滔天!先帝悬高爵重赏购求不得,今既得之,必当献俘于朝,明正其罪,乃理之正。且今天下假事甚多,讹言更是经常有之。若在边行刑,则本日杀了赵全,明日就会有人说赵满是那么轻易得的?必是找替人冒充赵全,用以欺朝廷罢了!真如许,赵全已斩,想找出真赵全示人,可得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