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新郑做事太当真了。”李春芳说,“往者朝审,少者半天,多者一天,不过沿成例罢了;今次新郑特奏请朝审两日,还…”
张居正支吾道:“抄家与追赃二罪可并坐吗?三法司……”他欲言又止,低头不再说话。
“新郑,你看呢?”李春芳看着高拱说,“畴昔的事了,免得引发外界猜想,对新郑倒霉。”
张居正、赵贞吉皆不语。高拱坐直身子,用力清了清嗓子,声音降落地说:“道人方士惑君邀宠,混迹太病院,骇人听闻。但法司审案,当重究竟,据法条。犯甚么罪就依甚么罪究查,不能为了杀人胡乱编造罪名。刑部重审此案,重究竟、依法条,讯断公允,当准。”说到最后,嗓子几近发不出声来了。
“北虏犯边,玄翁日夕筹策,尚未毕事,又主持朝审,可谓夜以继日,席不暇暖。”张居正道,“我观玄翁面带倦容,一脸怠倦,委实太劳累了,还是要重视保重身材啊!”
放下文牍,问:“诸公觉得如何?”
“来来来,我替玄翁说。”张居正主动走畴昔,拿太高拱手中的文牍,读道,“刑乃民命所系,刑部为司法之总。居其官者,使非法规精贯,则审狱判案,必不能当其情。然非久于其职,则经历未深,讲究未熟,欲其精贯,亦不成得。是以刑部、大理寺堂上官以下,当行久任之法。”
张居正见无人再说话,便持续念叨:“3、督令观政进士实在讲究法规。进士在内多分发刑曹,在外多为州县正官。兴法治,必重新科进士抓起。进士出炉,按例分送部院寺监观政。时下观政进士却袭故套,整日集会取乐,无所用心。当饬令各衙门堂上官,督令观政进士讲法规,要采选知律吏书为之辩证讲解,务使其晓得法规;观政期满要考其晓得律令如何。”
张居正走畴昔,拿过稿笺,道:“喔,是玄翁总结的刑官不职的各种表示。”说着,读了几条,“一,黩货鬻狱,这是贪墨之徒所为!2、务为推委。一日之事动经数日,一人之事动经数手,频年累月不能问结。这是贫乏担负!3、苟袭故事。有法律不讲,只取成例,徒积资格以待升转。这是不负任务!4、自发得是,固执固执。为证其是,对称冤者动辄加刑,务合己意。这是酷!5、媚上卖法。凡有权势者表示,抑或事关权势者,则畏于权势,不顾法律。这是小人行动!”
“如何追论起他来了?”张居正蹙眉道。
高拱从一摞文牍中翻捡出几张稿笺,说:“这是朝审时我边听边顺手写下的,请叔大替我说说。”
“喔呀,这又是翻王金的案子,又是追论陆炳,外间恐有针对徐阁老之议吧?”赵贞吉担忧地说。
“行政与司法,本有分歧。目下司法之官与各部院行政之官完整一体,此制当改!”高拱嗓子沙哑,却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那就对了!”高拱呛白道,“奢糜成风,觚光交叉,迎来送往,游山玩水,是轻松、舒坦,可如许下去,迟早把民脂民膏榨干,把江山社稷断送!”
李春芳、张居正、赵贞吉皆沉默无语。
先帝圣躬违和,委于各犯无干。钦惟我世宗天子,四纪御天,既三代之鲜有;六甲终命,亦五福之兼全。大渐之时,并无卒暴之患;归咎硝黄之说,何有指实之凭?事理贵真,不成妄意;法律以正,岂得轻加?故方士王金等以子弑父律论死不当;但王金、陶仿等习陶仲文之术,以傍门左道惑众,当以本罪坐为从律编戍,编置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