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秋税不过十一月,但到了十月里,官吏也是懒洋洋地没有下乡,乃至牌票也拖至十月才给了各村的里甲。
到了十月,江南尚好,但北方已是有了寒意。
这当然是惠民之举,谁都晓得秋粮刚收时,市道上的粮价最贱,但到了来岁三月时,当时市场上恰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价最贵。
付知远点点头道:“不要催,不到来岁三月,都由着百姓。”
不说来年的青苗,乃至连一粒米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而付知远能有这底气,启事无他,不过府里有钱罢了。
付知远道:“若非……本府能够也当不了这个好人。这你不必谢我,此事说来讲去,都乃林司马之功。”
此中也有一两名怜悯的县官,不忍勒迫百姓缴税,但府里一封文书奏到省内,省内直接命令停职。
林延潮也没有摆架子,凡是上门的读书人就行访问,随便说一两句鼓励的话。但如许平常的话,在林延潮说来便是不普通。在记录林延潮与弟子言行的学功堂语里,有一句话是'好好学习每天向上。'
老百姓们在来岁三月前甚么时候卖粮都行,待感觉甚么时候代价划算了再卖,最后算给官府缴税。
孩童环抱,拍动手玩耍,老百姓们一个接着一个排着队,次序井然,不消如平常那般吏员在旁厉声催促,即主动将手里的一封银子投入了柜口中。
一旁县令道:“听闻这一次司里向各府施压,省里其他各府都已是闹翻天了。临县胥吏下乡,老百姓是惨不堪言。临县县官却只会弹压,向省里报喜不报忧。”
当然此举落在故意人眼底,有点看出花样来,林延潮如此大张旗鼓,在士林当中博取名誉,目标安在?
这从上到下的压力中,对于士绅,大户而言波澜不惊。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们自有各种转嫁税赋的体例。
气不过的,就投了井,上了吊。
但去过开封府府衙后,林延潮身在开封的动静,当即传遍了本地士林读书人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