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川问道:“老爷,但是有甚么疑问?”
然后林延潮轻车简从去见丘橓。
林延潮被丘橓说得一愕,这美满是两回事啊:“当初下官所攻讦不过太后一人,但丘都宪倒是百人啊!你要将半个河南宦海都清之一空,就不怕千夫所指。”
“那此案都宪筹办如何办?”
丘橓道:“那是因为张家早听到风声,将银两私寄于曾省吾,王篆家中。至于张敬修他杀并非老夫本意,所谓‘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恨’,老夫措置张府之事,件件得宜,而死者不成复活,汝为何赎伯仁由我之罪乎?”
共叔段诱使郑国两地叛变归属本身,大臣们劝郑庄公要发兵讨伐,郑庄公持续放纵其弟。
“丘都宪,信不过下官?竟要囚禁下官。”
这若传出去,很损林延潮的名声的,因为林延潮当初是'收了钱'的。拿了钱就要给人办事,这是天经地义的,丘橓如此出尔反尔,实在令林延潮颜面扫地。
林延潮道:“下官对都宪敬佩之至,敢问都宪为何对本府前粮捕通判,为何放而又抓?”
丘橓道:“你动静不甚通达,比老夫估计晚了几日方来诘责。当初老夫本就没想放人,不过尝尝尔与周通判有无活动,故而纵之!”
丘橓正色道:“如果各个赃官,都能拿钱买命,那么任上大贪特贪就好,何必畏国法之威。此胡涂之言!”
数今后的一个半夜。
丘橓捏须道:“林司马多虑了。老夫平生所行所为之事,皆俯仰无愧,对得起本身的知己。”
林延潮几近破口痛骂,丘橓设局连本身都想抓,幸亏当日本身没有把周通判的钱归入本身囊中,而是上缴朝廷七成。
林延潮斥了几句,酒保瑟瑟颤栗。
陈济川闻言当即对内里道:“不要备马车了。”
烛火下,一名穿戴青衣的仆人侯在阶下,一言不发地给林延潮递上一封手札。
陈济川道:“此太便宜了,其他贪赃枉法之官员了。”
然后林延潮回到了书房,见‘郑伯克段于鄢’,当下从书房里取出春秋左氏传来。这郑伯克段于鄢乃春秋左氏传中的名篇,林延潮有过目不忘之能,早已是烂熟于胸,但仍取书阅之。
林延潮看了票据后,惊道:“一百二十五名官员?上至二品河道总督,下至九品承运库使?这请恕下官不能签。”
“当时是老夫第一次去县城,城门未开,一伙入城者燃柴围坐取暖,唯独老夫不动。世人问老夫的脚冷吗?老夫回说,当然酷寒,但谁叫他乃是足乎?”
林延潮见此不由斥道:“尔等怎生照顾?都宪,一夜没睡,勤于案牍,你们怎敢拿这些精致之食给都宪食用。”
陈济川随林延潮重新回到签押房。林延潮向陈济川问道:“你看丘橓此举欲何?”
“刺杀以后,前归德府知府,命仵作假造御史他杀之相,然后呈报朝廷。其间河南道藩司,臬司,以及本府很多官员,或者知情或半知情,不上举也罢了,还坦白此事。最后以御史他杀之实,禀告天子。这就是此案首尾。”
“所谓大办,就是将一系牵涉此中官员,凡在御史被杀之事上知情,藏匿不报之官员,在河工上贪污,尽数拿下问罪,如此不但是本来的知府,同知二人,半个河南宦海都要牵涉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