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就是去看一看。”
然后林延潮即起家长长作揖道:“当年奉天门前若非部堂在圣前力保下官,下官本日还不知身在何地,本日能奉圣命回京述职,谢过海公的恩德。”
海瑞发笑道:“减潞王大婚之费,为了老百姓挽回四百万两,以之施助苏松,河南百万的哀鸿,如此的事就算海某被你骗了又如何?”
海瑞笑道:“宗海,海瑞年已古稀,行姑息木,你骗我何意?我看过你在归德政绩,真无愧于能臣二字,后又读了你事功之学的文章,知你胸中度量在于天下。海某试问你一句,宗海是想他日为宰相,在任上推行变法吧,如同张江陵的新政一样?”
林延潮晓得海瑞病情绝非似他口中说的那么简朴。
但林延潮还是记得当年海瑞上任之初,就在这义学衙门口前大喊,要将天子拨的每一两银子都用在老百姓身上的声音。
海瑞选在这里住家,不消说了,必定是房租昂贵的原因。
这名不是白叫的。在归德,百姓也称林延潮为林彼苍。
二人聊了一阵创办义学的事。
以后海瑞派下人送林延潮出门。
林延潮神采一动,没有说话,只是向海瑞长长一揖。
海瑞点点头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处,宗海不嫌弃到我家一叙。”
林延潮闻谈笑了笑,走出院子上了马车。
海瑞道:“厥后老夫读了你那谏二事疏,写的甚好,当初我读此文时,文中才华纵横,虽说全不尽然是肺腑之言,但直指实弊,言人所不敢言,为人所不敢为。”
林延潮心底有气,面上却道:“海部堂,切莫下结论太早,下官也能够借上疏之事,买直沽名。”
林延潮掩面心道,好险,他差点挂在本身保举的海刚峰手里。
海瑞仰天叹着道,“宗海,实在你我都看得出来,眼下朝廷就是个破屋子,大师都只是在修修补补,勉强撑着。哪天大雨大风一来,屋子就是要塌了。要救这间屋子,就要换柱换梁,等闲人换了不好,屋子就先塌了,要么就是被柱子本身给砸死了。”
展明道:“记得,但是这时候义学衙门早就闭署了。”
林延潮点头道:“宰相之位,下官那里有这本领?海公实在太汲引下官了。”
林延潮见此点点头,从百姓到儒童高低都能尊敬教员,此就是礼节之邦了。
临别之际,海瑞突对林延潮道:“海某本日的话,宗海无妨放在心底,他日如有这么一天,试一试,当目前堂上除了你,海某再也想不出别人了。”
这下人初时支吾了一句,耐不住林延潮细问方才吐实道:“老爷这一次来京便是带病到差,任上也是劳累得紧,身子一向不太好。”
海瑞喝完药,挺直身子道:“这身子我晓得,只是我已是古稀之龄,就算不歇息,能替圣上办事的日子另有几天。”
这下人叹道:“请过了,只是老爷不肯收奉送,故乡那边另有一大师子要养,凭俸禄那里卖得起好药?”
林延潮见了这一幕,当下几步迈下台阶问道:“这位但是海部堂?”
“海某晓得本身的本领,只能当个裱糊匠,终其一身,不过让屋子外头看起来健壮一点。何况海某也老了,去日无多。我这一闭眼没甚么,只是不知百年以后,是否国泰民安,江山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