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晟,张四维对视了一眼,一拢朝袍从椅上起家,对林延潮一揖道:“臣恭聆圣训!”
“创办义学,大家诵之孔孟之言,乃为学以仁德,开启民智。”
众官员也是一并肃容,向好整以暇坐在太师椅上的林延潮躬身道:“臣等恭聆圣训!”
林延潮目光收回,没有当即开口,反而是转过身面北,朝着乾清宫地点的方向。
潘晟,张四维这么说,上面官员倒是另一等设法。
张居正为首辅时,潘晟平素也是尸位素餐的尚书,不持甚么政见,这一次突提出‘复兴文教’,多数是出自张居正授意。
众官员齐躬身,林延潮悄悄地坐了半晌,这才笑了一声道:“诸位大可不必如此,这里又不是武英殿。宗伯,中堂请坐!”
说到这里,林延潮用心将话头截下。
另一名官员道:“不错,至圣先师曾言,民可使由之,不成使知之。林中允莫非不闻此语吗,如此何谈饱读诗书呢?”
因而林延潮从椅上起家,安闲来至阶下,放眼四顾方才几名指着本身攻讦的礼部官员,现在都是熄火。林延潮心道我就知尔等不平在此BB,但既这里不是经筵,我也就懒得与你们再废话了。
潘晟,张四维同时笑起。
一抓到林延潮言语里的缝隙。
一名礼部主事嘲笑一声,出班袖袍一抖道:“林中允,此言诛心!”
上面方才指林延潮鼻子攻讦的官员,仿佛俄然被人掐住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说完潘晟借势坐下,张四维次之,众官员齐松了口气,直起家子。
几名礼部官员唇枪舌剑下,林延潮反而笑了笑,轻咳一声:“诸位稍安勿躁,昨日在武英殿面圣之时,本官也曾与以此议上奏,陛下曾如此面谕……”
至于天下创办义学,不过是障目为之,廷议上若只抛一个‘扩招生员’的议题出来,那还叫甚么廷议?从礼部几名官员群情间,林延潮已是将潘晟提出‘复兴文教’廷议的目标弄清楚了。
林延潮顿了顿道:“至圣先师倡学优则登仕,但是学习礼乐,唯有求仕一途吗?”
林延潮见潘晟和颜悦色,心底一动。
韩非子称言,禹利天下,子产存郑,皆以受谤,夫民智之不敷用亦明矣。意义是禹,子产这两位有大功于天下的人,在位时都遭到官方群情的诽谤,可见所谓的民智就是一个笑话,听不听都是一样的。
林延潮第一句话抛出孔子的观点,四平八稳。场下急于反对之人,也无从反对起,不然就是反对至圣先师了。
潘晟,张四维杜口不言,持续作壁上观。
林延潮赶紧道:“禀阁老,宗伯,下官一会所言不当之处,还请两位斧正才是。”
在场官员见此,一并跟着朝乾清宫一揖。
这潘晟是甚么人?潘晟官声一贯很好,官至礼部尚书仍贵而不骄,同时他还写得一手好字,书法被徐渭推为‘东南独步’,这是史乘上所载的。
廷议上本就是外朝官的一亩三分地,林延潮身为内朝官来此大发阙词,就是过界了。几名官员在旁听了,都动了林延潮若一言分歧,就当场辩驳让他下不了台阶。
固然林延潮这么说,众官员闻言还是不敢直起家子,说一句话。
见林延潮要颁发‘肤见’,潘晟笑着与一旁张四维道:“那恰好,林中允言不轻发,既是沉思熟虑过后,必有高人一等之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