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偿命!”
丘明山点点头,当下快步拜别。
“东翁,识时务为豪杰,你有甚么万一,将来何来东山复兴之时。再说府台与你夙来反面,你就算经心极力替他守城,也不能得他感激。”
林延潮对陈济川道:“乱贼据城已近,但我们在城中先不急着驱车,以免惹人生疑,待出城后,就是马跑断腿了,也要先赶到宁陵县,然后换马再至开封。”
林延潮看去府门上挂着侯府的匾额,本身的弟子侯执蒲正在门前驱逐,一名高朋。
很多官员见这一幕,都是头一晕。
门子见一府同知屈尊与他说话,当下骨头轻几两笑道:“小人哪有那么好的福分,今晚还要值夜,为老爷们当差。”
林延潮点了点头,这时忽见东门方向,三道黑烟,笔挺冲上云霄。
林浅肤见林延潮要走,也是点了点头。
丘明山见林延潮其意已决,只能跺足道:“既东翁已有决意,那么我只能劝你保重。”
孙承宗,以及林延潮几个弟子嘴唇动了动,但他们以林延潮马首是瞻,没说甚么。
再说纸是包不住火的,本相迟早明白日下。
林延潮道:“保护我的家小,比在我身边用处更大,你们不要推托,当即出城吧。”
林延潮看向孙承宗,汗青上他八十高龄,高阳城破,他本可离城而走,但却对峙地留在城中,全族尽死于清兵刀下。
但眼下的孙承宗,却不是几十年后那两代帝师,深受皇恩的孙承宗。对于一介草民而言,孙承宗现在走,没有题目。
待宅里之人聚齐了。
林延潮在车里点了点头,然后马车飞奔而过。
陈济川问道:“两位锦衣卫官员,是不是也叫上?”
因为在此除夕,四门皆闭,非见知府手令不得轻启城门。林延潮见丘明山能说动城门官,私行翻开城门,确有本领。
然后丘明山朝城头打了个手势,府城西门翻开。
丘明山对林延潮道:“东翁,还是从速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林延潮与陈济川道:“府台已是有所发觉,我等当即上马车。”
林延潮想到这里,对丘明山道:“就算本丞留下,我乃一介墨客也是有力回天。”
来人称是,然后迈步远去。
林延潮道:“你放心,我并非毫无掌控。只是家小不护送出城,我不能放心。”
林延潮笑了笑,反是没有急着进门,站定道:“对了,没归去过节?”
丘明山心想,这如何能够,林延潮不出城,万一死在此处,那么他这情面不是白做了。
“那可辛苦了,一会来寒舍吃酒。”
把总苦着脸,心道又不是他们,大明官军向来都缺额严峻,余参将在时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林延潮点点头道:“他们是张鲸的亲信,如有闪失,必会怪我,一起带走。”
这时宅里正繁忙着打扫,煮吃食,林浅肤见林延潮回府笑着道:“相公,你本日你是否能早日回府,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节。”
城头把总道:“莫约五六十人。”
“不要问快点。”
知府苏严上了东城城头,但见城下黑压压一片,都是贼寇。
林延潮闻谈笑了笑,这时但见车帘一掀,但见孙承宗,以及林延潮数位弟子都跳上马车道:“先生,我等情愿与你一并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