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露杀良冒功者,河东裴家……”苏十三娘喃喃道。
“某身为牙兵校尉,未能提早发觉险情,导致李兵马使身故,罪莫大焉,实不敢受霨郎君嘉奖。”李晟仓猝让开。
“阁罗凤抓住李兵马使停歇剑南烽火的火急表情,以本身为饵,亲涉险地骗李兵马使踏入圈套,又暗布疑兵打单剑南士卒。”王霨右手食指小扣太阳穴:“诸般运营环环相扣,令人生畏,之前还真是小觑了南诏王。李校尉面对重重危局能当机立断,击退段荼罗、收拢残兵、守住大渡水南岸,殊为可贵,请受某一拜!”
“我统统都听霨弟的。”阿史那霄云温婉一笑:“吾虽被贵妃娘子收为义女,但向来不喜杨国忠之放肆。何况贵妃娘子对杨国忠亦很有微词。”
“某信得过你。”李晟重重捶了一下王勇的胸膛,光阴仿佛倒流回两人同在王忠嗣帐下当牙兵之时……
“好说!小子岂敢与十三娘争抢。”王霨笑道:“若非十三娘脱手互助,兼王勇叔叔放心不下,亲身前去策应,李校尉等多数凶多吉少,某在此谢过。”
“吾早已下定决计肃除裴诚与段荼罗,还望霨郎君不要争夺。”苏十三娘弹了弹腰间长铗。
“李校尉不必过谦。”王霨见李晟不居功自大,愈发佩服:“剑南之事某已了然,杨国忠不但袒护败绩、虚报军功,还得寸进尺,奏请贤人持续增兵剑南,实在可爱。某定当竭心极力,为剑南百姓讨个公道。”
书声琅琅、刀来剑往。
“伉俪没有隔夜仇,十三娘独居进奏院多日,也该搬回金城坊了。” 抚掌轻笑的王霨望了眼王勇,获得其默许后缓缓道:“王勇叔叔已奉告某你们吵架的启事,不就是他本名王思义,曾跟从王忠嗣大帅多年,乃陇右王思礼的亲兄弟。后被家父调来北庭,因忠嗣大帅被贬兴味索然,不肯提及悲伤旧事,故隐姓埋名至今。”
苏十三娘瞥视王勇,见他面上波澜不惊,遂埋头旁观。
“吾兄的三郎乃阖族大排行,某之二郎乃兄弟二人的小排行。某用心以二郎之名行走天下,以掩人耳目。”王勇解惑释疑。
“霨郎君所言不差,某亦有同感。”李晟望着王霨那双乌黑闪亮的双眸,见他一下子就抓住战局的蹊跷之处,无端感觉心中大定:“某率兵北归之时几次考虑,呈现在太和城下的吐蕃兵马当是南诏人用少量精兵假扮的,滚滚烟尘多数为战马拖拽树枝造出的阵容,意在让我军不战自乱。”
“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苏十三娘弹门徒脑门的同时,心中暗自惊奇:“卢杞话里有话,看来此事别有隐情。”
李晟分开后,王霨皱眉疑道:“为何段荼罗会卷入剑南战事,还千里追杀李校尉?莫非……”
“甚么喜甚么贺,我就是来瞅瞅义学里的小郎君、小娘子,免得雯霞教错了。”苏十三娘面上嗔怒,拔脚欲走。
展转数千里、现在始见君。
“师父如何对徒儿这般没信心?”阿史那雯霞仓猝拉住苏十三娘。
“霨郎君不必多虑。”苏十三娘明白王霨的言外之意:“段荼罗虽拜入公孙门多年,但她始终以摆夷人自居,对频频挞伐南诏的剑南军恨之入骨,迁怒李校尉实属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