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师父,可若段荼罗禁止……”
“谢师父指导!师父言重了。”
“繁华险中求,太子还没有败,王元宝天然不会断念。若非偶尔被人撞破,骊山行宫就是盛王的死地。”公孙大娘对刺杀得胜耿耿于怀。
“恰是如此。”公孙大娘并未转头:“为首的军人。刀法高深、悍不畏死,带领六七名部下一度逼得某左支右绌。燕子,你可知那名军人是谁?”
“师父言重了!”苏十三娘连说不敢。
公孙大娘见门徒心志刚毅,百感交集,沉默半晌后才道:“裴旻将军曾言,剑技看似练身、实为炼心。为师十余年来无所寸进,究其本源是深涉朝争、疏于修心。燕子你能守赤子之心,为师甚是欣喜。望汝死守正道,行侠仗义,不像师父这般误入歧途。”
“硬冲行宫刺杀盛王实在过分冒险,师父为何不劝王东主阔别东宫?”苏十三娘甚是不解:“太子刻薄寡恩、阴沉难测,绝非良主;贤人易储之心日趋明朗。快意居与东宫绑在一起,恐将招来大祸。”
“为师感觉甚是蹊跷,但耐不住王元宝要求,就趁夜蒙面潜入,本想抱起婴儿就走。谁知婴儿哭泣不止,轰动了其母和守在屋外的一干军人。”
“我陪师父一起,必然要查个水落石出。”苏十三娘斩钉截铁道。
“除夕驱傩……”公孙大娘无端打了个寒噤:“不可,今后某得找荼罗问个清楚。”
“王忠嗣大帅究竟是谁杀死的?”
“无妨,师父胳膊腿儿还算结实,对于十几名平卢牙兵不在话下。”
“师父既有此心,徒儿定极力促进。”苏十三娘说到这里,忽内疚道:“只是徒儿好久未曾与他说话……”
“那又如何?有你在,公孙门就能传承下去。”公孙大娘浑不在乎:“实在一年多前,为师便发觉你的剑技已青出于蓝。三代弟子中,阿史那雯霞大器初成,吾后继有人,另有甚么放不下。何况为师早为秋娘安排好脱身之策,有她帮助,你二人定可光至公孙门。”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当时你刚入师门数年,还未曾出师游历。”公孙大娘起家翻开窗棂,瞻仰星月,回想旧事:“当时王都护还只是北庭兵马使,留在京师掌管进奏院,无甚名誉。他与其族兄王忠嗣交好,却不知因何触怒太子,李静忠忽通过王元宝命某去亲仁坊王正见宅,夺走一名两三岁大的男婴。”
“师父担忧我去盛王庄园禁止你燃烧粮仓,才出此下策。”苏十三娘已明白当日之因果。
将几名受伤的师姐安设好,又找范秋娘问清原委已是深夜,苏十三娘见师父屋内灯烛未熄,忍不住拍门求见。
“师父,十二年前太子为何要掠取霨郎君?师父因王东主的原因替东宫效力已久,或许已风俗太子所作所为。但在徒儿看来,李林甫用苛吏、兴大狱谗谄东宫当然不堪,可太子各种行动就不令人思疑?”
“那名婴儿是霨郎君?母亲必定就是崔夫人。”苏十三娘恍然大悟。
“真若如此,骊山也将是公孙门的葬身之地……”
“混战当中,为师不慎误伤崔夫人腹部,王兵马使急于检察崔夫人的伤情,吾才有机遇脱身。”公孙大娘拍着窗台叹道:“归去后为师被李静忠责备半天,不过他们见王正见防备如此周到,不得不作罢。以后李林甫步步紧逼,韦坚案发作,太子自顾不暇。王正见趁机将崔夫人母子带回庭州,此事与某就再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