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已派人奉告封节帅,素叶军会竭尽所能停歇东都动乱,为何他还要亲身回援。”王霨蹙眉不解。
“对霨郎君或无甚好处,但对东宫却大为无益。”封常清冷哼道。
“好说!”封常清从卫伯玉身后走出,扶着王霨双臂道:“寇可往、吾亦可往。叛军能凭木马过大河,吾军亦能借之渡洛水,只是不知霨郎君照顾多少木马。”
烟散火熄后,三千契丹军人手持弯刀圆盾,绕过尸横遍野、血流漂杵的路段,若飞流直下的瀑布,吼怒着冲向车阵。
“霨郎君星宿下凡、资质聪慧,怎会入彀呢?”封常清偶然听王霨辩白。
素叶军一起细心扫清铁蒺藜,集合在洛水岸边,距厮杀之地只要千余步远,不消望远镜,王霨便可看到封常清的旗号。现在,旗号覆盖在乌云般的羽箭中,破了七八个洞。
“既然木马不敷用,那就劳烦素叶军拆了大车,将木板铺于冰面,为全军辟出一条撤退之路。”封常清受滑雪板开导,忽生奇策。
“看破又如何?吾帐下只要五百安西牙兵、两千飞龙禁军见地过大场面,三千龙武军勉强可用,新募数万洛阳义从未经烽火磨砺,一听东都城破,不辨真伪就丢盔弃甲,四散而逃。某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过收拢近两万兵马。”封常贫寒笑道:“且洛阳火起时,安贼雄师闻风即动、倾巢而出,汝见事不成为,不得不退避三舍。”
“幽并一带战马充沛,田乾真身为安贼义子、范阳名将,所使战马定纯而不杂,兀然换乘红色驽马,的确蹊跷。”阿史那雯霞凝眉思考。
“不,某那日看得逼真,其备用战马亦为青色。”柳萧菲语气笃定。
“你……”阿史那雯霞刚一张嘴,樱唇便被王霨的手挡住,双颊羞红的她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战车团,极力前推,用神臂弓压抑山崖上的叛军!弩炮团,跟在大车以后,发射猛油火弹!”王霨见封常清部被铁蒺藜、巨石和人马尸首困在原地没法脱身,急令素叶军声援。
“霨郎君,敌军占有天时,以有默算偶然,封节帅部死伤惨痛、军心崩溃。我军虽幸运躲过埋伏,然可战之兵不过一千八百余人,且猛油火已用尽,箭矢、石弹耗损甚剧。迟延下去,吾军必败!”卢杞忧心忡忡。
积弩乱发,矢下如雨。
“某之处境……”
“多谢霨郎君!”卫伯玉收回刀剑,深深施了一礼。
“山崖……”不等南霁云思考明白,东方两三里别传来战马痛苦的嘶鸣声和马队坠马的哀嚎声。
“木马……”封常清眯眼瞅了会儿滑雪板才缓缓道:“看来是老夫冤枉霨郎君了。”
操吴戈兮被犀甲,矢交坠兮士抢先。
“莫非是田承嗣?”南霁云驱马而来:“霨军使,我们列圆阵防备?”
已吃过猛油火苦头的田承嗣反应甚快,命叛军扬土扑火。素叶军本想趁机前压,狙杀山上敌军,却遭箭雨禁止。为帮封常清部争夺更多时候,弩炮团不得不射尽统统猛油火弹掩蔽敌军视野。待武牢关守军全数离开险境后,庭州砲也在神臂弓的保护下撤进车阵。
“诺!”王霨领命,回身喝道:“拆车!”
封常清的语气甚是诚心,然王霨从其纤细的脸部神采看出,他的话不尽不实,只是大敌当前,与封常清闹崩有害有利,以是王霨顺势道:“鄙人未能禁止田承嗣部过河,罪孽深重,战后自会上表请罪。眼下唯求能为节帅效鞍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