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节帅,当下城中守军近万,北岸叛军约为我军两倍,观其旗号,主将当为前范阳兵马使田承嗣,田乾真部也在此中。”
“望远镜?!”封常清持镜细观,但见数里外本模恍惚糊的叛虎帐盘蓦地清楚非常,大纛上的“安”字仿佛近在面前。
“霨郎君,明人不说暗话,某在关中和东都招募的六万多义勇初陈范围,然难称强军;麾下裨将数十,却无堪用之人。武牢关外叛军近十万,即便有雄关为障,某仍忐忑不安,斯须离不得卫别将和驻守河阳的北衙禁军……”
河阳北城外,烦躁不安的田乾真见攻城兵士底子靠近不了城墙,烦恼非常:“猛攻大半个时候,梢砲还未发威就被素叶军的石砲敲掉,白白折损百余名流卒仍一无所获,当时某若能一鼓作气拔下河阳城,何至于此!”
“风趣!”出身将门世家的田承嗣对不竭倒在雪地里的部属浑不在乎:“北庭军西征石国,弄出了猛油火、配重石砲;霨郎君一进京,长安贩子平空呈现连弩;现在素叶军参战,又来了个巨弩。阿浩,会不会这些希奇古怪、能力非常的玩意都是黄口孺子搞出来的?”
“霨郎君思虑全面,某岂会不允?”封常清喜道:“某听闻贤人已敕封哥舒翰为枢密副使,并遣飞龙将军张守瑜催促陇右、河西兵马敏捷来源,河源军使王思礼已率五千马队为前锋出潼关。某等最多只需死守十余日,西北边军当连续到达,到时某定可大破安贼。霨郎君独守河阳之功,某毫不会健忘。”
“军器粮草天然多多益善……”封常清随口答道。
“小子忸捏……”
“难为霨郎君了!不过若要借运输粮草、打造军器之名分散公众,还需一人点头……”
“边令诚与霨郎君也算故交,某若没记错的话,达奚珣当是霨郎君应进士试的主考官,卢奕卢中丞则是卢杞的父亲。”封常清屈指盘点道:“难怪霨郎君姗姗来迟,敢情洛阳城中皆汝故交。”
“田承嗣、田乾真……”封常清沉吟半晌后道:“霨军使可有信心守住河阳?”
“前人云: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善战者殁于杀。战况瞬息万变,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节帅若能阻叛军于关下天然普天同庆,可一旦有个万一,节帅不畏史笔如铁乎?”
“小子受教了。”王霨见礼道:“不过,为万全计,某欲沿大河南岸广筑望楼,并以石砲日日击砸冰面,还望节帅恩准。”
“那卫别将……”王霨不答反问。
“另有配重石砲一百具、猛油火三十车,现囤积于河阳南城,某已托付卫别将。”
“今冬算不得冰冷,吾记得前几日河面尚不能行人。”封常清捻须道。
“既然如此,霨郎君又何必操心费心?”
“若节帅准某率素叶军便宜行事,鄙人定为节帅守住河阳城。”王霨朗声道:“不过,小子也有个不情之请。”
“不知节帅本日召某来此有何叮咛。”
“博良商行是扬州数一数二的海商,听闻安贼起兵,东主赵无极义愤填膺,为助节帅破敌,遂慷慨解囊,从江淮采购数十船大米,现在正沿通济渠北上。然北方天寒地冻,船最多行至睢阳(今河南商丘)便得卸粮……”
“霨郎君,河阳战事如何?”
“封节帅,用此物瞭望观敌更佳。”封常清正扶栏深思间,面前兀然呈现一个半尺来长的铜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