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关位于蓝田县城东十余里外的崇山峻岭中,它与武关如同两道巨闸,紧紧节制着京畿联通南阳、江淮的通道。蓝田关名誉不如潼关、险要不如武关,但它倒是拱卫长安东南的最后一道防地,一旦蓝田关失守,叛军不但能够杀入一马平地的京畿,还能堵截江淮粮饷运送长安的主通道。
高仙芝夙来看不惯眼妙手低、目中无人的李仁之,唯有此事,他感觉李仁之做的极佳。封常清则担忧蒙受热诚的鱼朝恩图谋抨击,叮咛席元庆暗中监督。
“果然?”高仙芝假装不经意一瞥,确未看到任何一名河中将佐:“可李定邦从将来过华州……”
“四千曳落河杀进华州,如何能够……”高仙芝收拢溃兵之际,封常清凝眉苦思:“一个时候前,云舟郎君密报潼关安然无恙,席元庆也称蓝田关统统如常,蒲津渡方向毫无变故,叛军如何能从天而降……武关运粮队……武关……河中……”
王霨弄不清火线是敌是友之时,长安东南七十余里外的蓝田县北,高仙芝和封常清带着千余名华州残兵行色仓促,马不断蹄向南急行。
“谋剌思翰!他几次拜见盛王看来另有所图。”封常清已猜出其间关窍。
高仙芝对伴同席元庆进京勤王的鱼朝恩非常鄙夷,他本觉得世上再无内侍能比边令诚更贪财,孰料鱼朝恩不但贪婪,还极其无耻,甫抵京畿就带着从河中、安西收刮来的财帛献媚于盛王。
“节帅,为今之计,上策应收拢兵马前去大明宫勤王,揭露太子奸计;中策可退至长安西郊,随机应变。”
“封二,匈奴未灭,何故家为。”高仙芝毫不踌躇打断封常清的干脆:“云舟在潼关有于阗兵马相护,且汝已派卫伯玉前去策应,当无忧矣;云帆、云溪虽幼,宅中留有三十多名牙兵,足可保他们母子撤离。当务之急,是敏捷声援蓝田关,堵住叛军进入京畿的通道,不然大唐危矣!汝领兵之能某当然信得过,可你眼下无官无职,如何号令新败之兵奋勇一战?”
“之后果担忧伤害长安军民士气,节帅家眷皆在宣阳坊。某若没猜错,偷袭华州定是东宫做的手脚,城中现在恐已生变。”封常清忍不住再次劝道:“节帅身为枢密使兼天下兵马副元帅,应以勤王护驾为重,蓝田关交由某就是了……”
“估计李定邦开出的前提就是要叛军助其狙杀盛王殿下。”封常清的思路愈发清楚:“某不肯定此穷凶极恶之举是李定邦本身的主张还是阿史那旸的运营,但太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未初时分(下午17点多),看似壁垒森严的华州行营突遭武关运粮队奇袭,与行营一街之隔高仙芝正要率军前去援救,城池西门轰然敞开,数千马队如潮涌入,或骑射或挥槊、或刀劈或斧砍,杀得飞龙禁军措手不及。
庭州砲正欲发射猛油火弹时,阵前观敌的李晟蓦地喊道:“霨郎君,观其旗号,火线似是于阗勤王军。”
“蓝田!”高仙芝转向南边,以不容置疑的口气一字一句道:“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悍勇无双的卫伯玉试图带队打击,救出盛王。无法安西牙兵只要四百余骑,还未穿透曳落河的阵列,李琦就惨死在运粮队刀下,平卢牙兵丢盔弃甲、四散而逃,本就居于下风的飞龙禁军士气大沮,几乎土崩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