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护之言失之刻薄。”杜环故作不满：“小郎君自上京以来，中进士开新店禁恶钱救同罗，桩桩件件都风生水起。某少年之时，除了苦读诗书一无所长，底子不成与小郎君同日而语。”
“孙儿记着了！”李仁之恭谨见礼。
“某只是担忧都护立于危墙之下。”杜环一腔体贴。
“那该如何办？”杜环扶额长思：“以小郎君的性子，我们收到飞鸽传书时，他恐怕已经和李林甫谈过了。以李林甫之狡猾，小郎君一定是敌手
“无他，懦夫断腕丢卒保车罢了。即便舍掉王鉷，也得保住某之身家性命，以渡此厄难。”李林甫语气安静，李仁之却听得毛骨悚然，他想到老友王准能够不日就会从云霄坠落泥潭，心中略有不忍。
“李先生，吉温背李投杨，或许是他所为。”李静忠仓猝插话。
“殿下何必瞒我。”李泌苦笑道：“以杨国忠之智，岂能将老而弥辣的李林甫逼入圈套？”
“如此说来，倒也算得上丧事。”李亨嘲笑道。
“王焊不过是个幌子，安西牙兵才是要命的杀招，那位对韦坚案可真是念念不忘！”李林甫恨恨道：“只因一着错，输了半盘棋！诡计暗中持续数月，某事前竟涓滴不知。若非别人隐晦提示一句，某恐怕再难翻身！如此暴虐的战略毫不是杨国忠鲜于向之流所为，多数是吉温出的主张。好笑杨国忠，自发得得计，实在几乎丧命金城坊。东宫才是真正的狠角色，暗藏于杨国忠以后，俄然亮出獠牙，直扑某的脖颈。”
“宫中并未有小黄门前来传旨，祖父何必急于穿上朝服？”李仁之赶紧岔开话题。
“先生谈笑了，某闲坐东宫，何喜之有？”李亨打哈哈道。
“放高？不抓如何放？无雷霆之威如何显雨露之慈？李贼不死，吾心难安！”李亨神采狰狞：“本日若能擒住李贼，某倒能够考虑宽弘大量放太高仙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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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之，欲成大事岂可有妇人之仁？某教过你很多为政之道，但若当断不竭，毕竟没法成大器。”李林甫殷殷叮嘱道。
安西都护府与吐蕃交界的崎岖山路上，高仙芝回望麾下健儿，横刀立马豪气冲天；封常清则如账房先生般低头策画着雄师的路程和辎重；岑参俯视矗立入云的雪山，诗兴大发，捻须炼字。
李隆根基愤怒王忠嗣抗旨不攻石堡，但得知其病逝后，痛恨全消哀怜满胸，不但同意李亨所请，还召王震入宫一见。
脸上挂着一丝忧色，身形高瘦的杜环踏入王正见的官房。
“拜见殿下！”李泌见礼后沉默不语。
“殿下，李先生求见。”身材高大的内侍程元振在亭外禀道。
“某免得。”李亨规复老衲入定：“可惜未曾一并杀了杨国忠。”
“六郎，霨儿因深知某不喜东宫而暴露马脚，汝又何必执念于太子如何看某？”王正见语气淡淡。
李泌走后，李亨黑脸阴阴地问李静忠：“李先生之言可托否？”
“都护，鄙人忸捏，破钞两年工夫却毫无停顿。目前仅知王大帅在汉东郡得知石堡之战的成果后表情郁积，忽得暴疾而终。因其病故之时都护身在河中碎叶城某正护送艾妮塞公主西归大食，均有力前去汉东郡查探，也来不及派人扶灵北归，故而难以动手。”一贯机灵百出的杜环也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