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了一叶小舟,何大林往腰间别了一把凿刀,夏颜带了些干粮和水,两人便撑篙过河了。
先前打了版的衣裳,少说也有三四十种款式了,这期间的衣服布局都差未几,只能在花色配饰上出些新意,这方面倒是不难,夏颜一早晨就能制出很多。只是耐久进布料的店家还没眉目,单从绸缎庄子进布,本钱就太高了,夏颜就想着找织造厂进质料,可她小本买卖,一月三四匹的量,也不知人家会不会承诺。
小武子双拳难敌四手,估计也是吃了亏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找到人,看看可有受伤,毕竟是受雇于何家的,如果有了甚么三长两短,也不好同刘家交代。
在熟悉的人中,也只要梅廉有这门路,夏颜包了二斤好烟丝,登门去请他互助。梅廉听她要本身开铺子了,又惊又喜,结健结实恭贺了一番,最后直拍胸脯请她放心,进货的渠道就包在他身上了。
咬咬牙,就定下这一间了,想来那屋主也是怕自家糟蹋屋子,才不肯立长约的,待一年以后两边熟谙了,只要房钱不涨得太狠,续约也不是困难。
七月中旬,何漾在家喝过告别酒,就要前去省会赶考了。夏颜给他做了一只新书包,元青斜纹布面,搭着尤墩布里子,两布中间偷偷缝了一层防水布,防水涂层极轻软,摸上去虽有些非常但也不易惹人思疑,这一起去风吹日晒的,保不齐书纸会被雨淋,有一层防水布就能派上大用处。
夏颜在内心把几桩事过了一遍。先找人、找货,再筹议对策,保不济还要筹银子报官,何家有哪些熟悉的人脉能用得上,田家村带头肇事的是哪些人,田单可有缝隙之类的,一桩桩一件件理得清清楚楚。何漾不在家,少了一个顶梁柱,她可不能慌了神,不管如何,保全人身安然是最要紧的事。
“混账!当初说好了山菜野味共有,山木倒是我独家的,这契上另有你按的指模!”何大林气到手在颤栗,一掌控住了腰间的凿刀。
夏颜只当他是个毛孩子,并未多做理睬。对着何漾细细叮嘱了吃穿用度:“我探听过了,省会也有惠盈票号,你若银子不敷使,就到那边兑去。藿香正气水可带着了?这日头高,内心慌了就喝一口。大箱子里另有一双新鞋,用白布袋子裹着的,脚上这只穿坏了就换上,可千万别像前次一样,把脚指头给磨破了。啊,另有……”
“你们如许和地匪有何辨别!”何大林神采涨得通红,恨不得一把推倒了前头的栅栏。
墙上的漆剥落了,还得铲了重新刷腻子,地板也脏旧,长了很多霉斑,夏颜筹算撬了重新铺地席,这么一算每年十七两房钱就有些贵了。
“如果就此打住,不过是一场财帛官司。你若敢轻浮于我闹出性命,那就是蹲大牢的罪恶!”夏颜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冽,吐出的一字一句直戳民气,“我家虽是贩子小民,可好歹也是有田有铺的殷实人家,我哥哥虽只是一介秀才,到底也有功名在身,祖辈上就在城里落了根,几十年的堆集虽不说吵嘴通吃,可也算有些人脉,你算算本身有几只手够砍的!”
最后总算在玉明街的尾巴上寻着一家,门头虽小,内里却深,本来是个绸布庄子,二楼另有架纺纱机,临窗有个凉竹榻子,其他就空无二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