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此话一出,白老板震惊不已,想不到这丫头竟有此番抱负,这是明摆着想把丽裳坊挤下去了!
白老板眼神四下一扫,不由悄悄点头。这小室虽微,器件倒全,大案桌上竹尺剪子针线俱都整齐,劈面墙上的多宝格内各色布料码放得满满铛铛,少说也有上百件,另有那彩珠花头也都新奇新奇。心下一考虑,怪道这家小铺子能起来,光这些行头,也只要那积年的老裁缝才购置的齐备。
白老板心头一窒,这小娘子莫不是想忏悔?四成已是最大让利,若再低些,自家可就没有赚头了,这小丫头看起来纯良,想不到竟是个黑心的。
赶考这日,一大师子并几个熟悉街坊都来送行,夏颜煮了十来个鸡蛋散给同业的举子,又下水检察船舫是否健壮,把自家做的黄布旌旗插到船头,“奉旨会考”几个大字在风里招招摇摇。船篙一撑,漾起一道道波纹,何漾打头立在船尖,直到岸边人影缩成一个小点才收回目光。
过完元宵,何漾就要入京赶考了,此次南下路途悠远,起码得两月才气到达。
白老板正在肚里骂了个百十来回,不料夏颜话锋蓦地一转:“让白老板让出四成厚利实在是不懂端方,旁人晓得了只怕说我不隧道呢,不如我这儿再添上两成罢。”
出门“索债”几月的梅老板终究悄无声气返来了,本来还当已经雨过晴和,不料起初按兵不动的广阳王府俄然发难,把她“请”进王府三天三夜,后又派人把丽裳坊翻了个底朝天儿。夏颜挨挤在一堆看热烈的人群中间,猜想着她到底如何获咎王府了。
现在另有小本货商来店里进货,再运到偏僻地界儿贬价发卖,如许一来,每日的出货量就更大了。
“白老板,年前是年前的价儿,年后天然该有所分歧了。”夏颜品了一小盏香茶,慢悠悠说道。
他摆布一张望,见无非常,才又抬高了声音:“也有小道传闻,那衣裳上被人动了手脚,里头藏了一根绣花针,世子这才失手落了马。”
芝姐儿摸摸被打红的手背,抹了一把泪又捡起一颗茧。
何孝廉进京赶考出息未卜,可就算落了榜,做一介乡绅还是有准的。眼下恰是压宝的时候,押对了就赚的盆满钵满,押错了天然获咎了人。白老板内心竟有些镇静,他打量起面前这个小丫头,年纪悄悄就有此成算,不像是个俗物,要不就押一回尝尝!
这些秘事本是家属丑闻,梅廉不欲多说,可到底扳连了夏颜遭难,这才不得不解释清楚。
三月里,皇家停止过亲蚕礼,养蚕缫丝的行当热火了起来,小芦河边的大小作坊家家支起了大锅炉,蒸笼里铺了厚厚的茧,有那技艺不好的,火候不及,蛾虫乱飞,非常惹得四周邻里骂咧。
丽裳坊的乱子出了小半个月,情势总算明朗了。本来由丽裳坊打头的几项官造票据,都叫广阳王府剥夺了,各大小官员的家宴也不再见梅记的身影,坊间都传闻,这回梅氏一族同广阳王府算是完整反目了。
夏颜在阁楼上接待了他,红木茶几边驾着小炉子,咕噜噜滚着热水,烫了茶具泡上一壶好毛尖。
“唉,想来您也晓得,现在我同丽裳坊已成水火之势,白老板供应我的料子,不能再供应丽裳坊,这就是我独一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