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漾低眉一笑,将手中的茶盏放回茶托,身子朝前靠近寸许,低声叙提及来。
梅廉闻声这话,心中罕纳,一贯都是他与夏颜伶仃商谈,却不知何家大郎也插手出去有何企图。
他从一户人家院门路过,瞥了一眼便放慢了脚步,伸长了脖子今后勾着看。
何漾在梅廉边侧的木椅上入坐,夏颜则跟从厥后,坐到了茶几另一端。梅廉一见这坐次,便知本日主导说话之人是何家大郎。
这日梅廉应邀拜访,见了夏颜素白的面孔,不由担忧道:“妹子,你这儿买卖虽好,可也得重视疗养,妙仁堂的针灸不错,你如果夜不能寐,就去保养保养。”
未几会儿有脚步声传来,她立马抹干眼泪,抬眼一望,正见何漾吃紧赶来,刚憋归去的眼泪又忍不住涌出了。
酉时三刻,欢颜裁缝早早打了烊,二楼燃起了透明灯火,何漾与梅廉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夏颜在景福斋定了席面,三人谈兴不减,从古语典故,到古人轶事,越聊越是投机,席间酒水相送,吃得宾主尽欢。
借梅记之势,建立本身的谍报班子,是何漾与夏颜参议出的最好对策。以梅记当下之势,出入达官权贵之家最为便当,与宦海牵涉也颇深,梅廉与夏颜私交甚笃,又无好处抵触,乃至无形当中还站到了同一阵营,是以他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临行前,他转过身来对夏颜微微一笑,非常轻松道:“差点儿忘了,过两日我休沐,爹爹叫你回家用饭。”说罢刮了刮她的鼻尖,轻声笑了。
“这几日我搬去铺子住,你归去替我清算些金饰来。”夏颜深吸一口气,声音已经规复了安静。
“你闭嘴,别再叫我爹爹!把你带返来,当作亲闺女疼,就如许扎我心窝子?好!好!”何大林笑起来,一双浑浊的老眼充满血丝。
夏颜心中先是一喜,而后一叹,勉强扯了扯嘴角,点点头应下了。
夏颜也没跑远,往深巷里去了,这里平常没人来,找了个石阶坐下,抱着膝盖哽咽。
“莫非兄台想一辈子屈居人下?莫非就不猎奇为何令叔常常总能绝处逢生?”此话正中梅廉苦衷,悠长以来被族中长老压势已经让他烦不堪烦,而叔叔梅久林于他而言更是如鲠在喉,明显已多次将其逼至绝境,却总能让他失势翻身。仿佛他的耳目长了翅膀似的,每回都能闻风而动,让人抓不住把柄。
“可她管我叫爹!除了老街坊邻里,谁还晓得这里头的渊源,在外人眼里,你们就是兄妹!”
“梅兄台,克日家中琐事繁多,鄙人也不客气虚礼了,本日前来,是想与兄台商讨如安在官商之间,更加如鱼得水的手腕。”
夏颜路过茶庄,思忖着何大林的茶罐子怕是要空了,便入了店内,打了半斤雀舌。
“这事儿爹爹一时想岔了,莫要悲伤,”何漾抓着袖口,将她脸上的泪珠擦洁净,拇指一遍遍摩挲着她的眉眼道,“我同你包管,不出半月他定然转意转意。”
小伴计点了牌,回身拉开靠墙的木柜抽屉,翻开盖在茶叶上的薄棉被,端着小秤往里一插,舀出小半盘,抖抖落落洒出好些,秤杆子翘得高高的,半斤茶就齐了,倒进油纸中,三五下就包了个卷儿,搭了两个门包儿递给夏颜道:“您拿好嘞,可有旁的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