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能教好他吗？真能将他从恶的赋性里带出来吗？或许赋性难移……他忽而又暗自点头，若真要放弃，早在瀛洲派的凤鸣府里，他就跟师父一起去死了。珠舍里才六岁，将来还不晓得，他另偶然候，不是么？
傍晚，小珠舍里回到他所住的帐篷，就昏黄地感觉有点不平常。
小狼崽嗅完，忽的往他身上一扑，把他扑了个趔趄。小珠舍里惊得“啊”了一声，就见小狼崽两条后腿撑地，人立而起，前脚搭上了他的双肩，在他的脸颊上舔了舔。珠舍里很快平静下来，脸上也没有惊骇的神采，反而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小狼崽后背的毛。
“塔呲布不用饭，也不消睡觉吗？”珠舍里本身脱了外套，乖乖地在帐篷里侧的兽皮毯上躺下了。谢晓清不肯有外人打搅，婉拒了汗王蒙律给他派侍女过来的发起，连带着珠舍里也无人奉侍了，不过他仿佛也不在乎。
话音未落，就见小狼崽“嗷”了一声，一跃而起，竟是健旺得很，直窜上了獒犬的背脊，一口冲着它的颈毛咬了下去。它这一口咬得极重，獒犬悲鸣一声，暗红色的血流，刹时濡湿了它宽广的颈背。獒犬衰弱地趴了下去，竟是连抵挡都没抵挡一下。
“塔呲布会常常外出不在吗？”珠舍里闻言抬头问道。
谢晓清就坐在帐篷一侧，持续埋头打坐。眼下师父入了循环重新修行，他也一向没有懒惰过。
待一人一狼用完饭返来，珠舍里又修行了一会儿，谢晓清便催他去睡觉。修行也不能操之过急，身材还是最要紧的。
小狼崽舒畅地眯起了眼睛。它很喜好谢晓清，但是对他这个化神修士也非常畏敬。不像这个凡人小孩，小狼崽一丝灵力都没从他身上嗅出来。谢晓清既然要它跟从庇护，这个小孩的模样也不讨厌，那它就勉为其难收下他做小弟好了。身为“狼”群的头领，庇护小弟那是理所该当的事情。
“见过汗王。”谢晓清冲蒙律点了点头，便抬手，掌心放出幽幽绿光，在獒犬颈项的伤口上虚虚抚过。
前一阵子纳林还来跟他学道，但纳林的资质太差，即便修行时算得上用心，还是进境极慢，连小他八岁的珠舍里也远远不及。纳林不肯受此波折，来了几次便不来了。谢晓清的门徒，确是只剩下了珠舍里一人。
“嗯。是那头獒犬找来了，它又受伤了。”谢晓清应道。
谢晓清固然入定，外放的神识还在留意着珠舍里。
珠舍里较着地一怔。
又过了一会儿，珠舍里仿佛禁不住了，将眼睛展开，眉间带了些怠倦。正趴在他身边啃骨头的小狼崽见他醒来，“嗷呜”了一声，被他赶紧捂住狼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塔呲布，你活力了吗？”半晌，珠舍里悄悄地问。
在珠舍里内心，和他日夜相处、又和顺待他的谢晓清，便仿佛成了他最靠近的人。小珠舍里却有些矜持、有些谨慎翼翼地将这份依靠藏住，不肯过分对他撒娇。他才只要六岁，固然极其聪明，却还没到夺目的境地，这么做大抵也只是出于本能。他不敢在谢晓清身上寄太多但愿，因为他不晓得，他们之间实在有极其深厚的前缘。这世上有千万人，谢晓清倒是最为器重他的一个……
谢晓盘点点头。这些事对他来讲，不过是顺手而为，毫不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