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旁,裴云铮觉着药劲儿已差未几上来,便又端起别的一碗酒,含了一大口喷在郑泽瑞的伤处。
郑佑诚恐怕裴云铮此时受影响,便不回嘴,只抓着王氏不罢休,王氏气得拧了他两把。
裴云铮一向没吱声儿,将酒给郑泽瑞灌下去后悄悄抬了下他的脖颈,顿了半晌,方昂首漫不经心的“嗯”了声,——是在必定明玥的话。
王氏咬咬牙,又看郑泽瑞一眼,郑佑诚忙道:“这里瞧着惊心的很,母亲便与父亲在外间暂等半晌,一会子就没事了。”
红兰和邱养娘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扶起明玥,实际明玥真没在脚踏上跪多大一会儿,拔箭也不过是一刹时的事,但是那一刻,明玥感觉把身上的力量都用完了。
大夫“唔”了声,又检察郑泽瑞身上的小伤。
王氏当即瞪眼道:“他?!大夫呢?怎不叫大夫来!”
明玥在旁侧看了这一会儿,见王氏一手指着裴云铮又要问话,便轻声道:“裴表哥以酒喂入的约莫是麻沸散一类,这药奇怪的紧。四哥虽很能忍疼,但眼下昏倒着,拔箭时受痛不免本能的乱动,裴表哥是为稳妥起见。”
裴云铮心下了然,昂首看了眼窗外,要叫个兵士出去,明玥却上前道:“裴表哥,我来,可成么?”
跟着来得另有葛凤栖,却不见邓文祯的身影,多数是不在关西。
没多久,内里又有小厮的说话声,老太爷便起家去了外间,听过禀报,便将郑佑诚和裴云铮也叫了出来,——原是葛家的至公子葛从仪来了。
——内心却又感觉甚奇,他能忍的了这一身血污,却不肯叫个干清干净的丫头近身,当真怪哉。
王氏一副心凉的的神采,被郑佑诚连请带拽的送到了外间。
这府里的丫头几近都是新进府的,今儿尚是头一回见着郑泽瑞,又是这般景象,一时都攥动手不敢上前。
裴云铮正利落的给郑泽瑞缠绷带,闻言随口道:“箭偏了一点点,万幸。但四郎何时能醒过来,还要瞧他本身。”
“好了!”老太爷不耐烦的斥责了一声。
屋里点了香开了窗子,将血腥味儿驱地淡了些,丫环打水来服侍裴云铮和明玥擦洗,邓素素也未叫丫环来,本身摆了帕子给明玥细细地擦脸,裴云铮则是对着朝他伸手的丫环蹙了蹙眉,淡然侧开身道:“我本身来便可。”
没人答她,但郑佑诚和邓环娘的脸上也暴露了扣问的神采。
“已派人去请了,天太晚,一时恐来不及……”
王氏被他两句话戳重心底,不由眼圈再度泛红,招手将他叫到身边道:“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我承了你的情儿,今后有空多到府里来走动走动,哎……”
“过来压住他的肩膀。”裴云铮叮咛就近的丫环。
裴云铮微阖着眼皮,只说:“幼时学过些外相,措置过几次箭伤罢了。”
明玥:“…………”
老太爷捏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极力稳住声音:“听云哥儿的。”
裴云铮仿佛晓得明玥在看他,竟是扬起下巴暴露了两分轻松的笑意,食指在胡蝶结上一拨,说:“四郎身上的血污还得擦拭洁净,这绷带等下就得重换,活结儿好解些。”
不消半晌,丫环便忙端了两碗酒出去,随之到的另有王氏孔殷火燎的声音:“瑞哥儿!瑞哥儿!我不幸的孙儿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