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被人扶着爬起来，不由咧嘴骂道：“扶个屁！还不快去禀报！就晓得他们今儿要来。真他娘邪性了！咱还是头一回见丢人到这份儿上还敢理直气壮的！嘿，转头瞧他们郑家如何给我们崔府当孙子，我呸！”
崔煜有些不测，侧过身眯眼看着裴云铮，口中道：“云哥儿好似并将来过敝府闲坐，倒对府中如此熟谙。”
郑泽瑞之前倒来过一次，因此也不叫下人带路，直挺挺的带人进了外院，不过没走多远便瞧见崔煜哭丧着一张脸打外院书房出来，一见邓环娘等人，非常委曲地拖着长音儿道：“岳母大人！四郎、七妹，你们可算来了！”
崔煜稍稍偏头，竟也是红了眼圈。
明玥忙偏开眼，见崔煜在前面道：“诸位内里请罢。”
崔煜用袖子遮了下脸，一副不堪再提的模样，缓缓道：“在后宅。”
明玥稍稍蹙眉，郑泽瑞愤恚难抑，已是飞脚要踹，裴云铮却暗中使力扣住了他的肩头，环顾了一眼说：“此处本来是个暖阁，崔世兄将它改做正院了，这背面是有温泉池的。”
明玥站在前面悄悄打量崔煜，见他言语间虽是涩磨难当，然衣袍光鲜整齐，鬓发一丝不苟，眼下也没有乌青，应是并未是以事彻夜不免。
明玥微微挑眉，——这是用心晾着他们呢，遂不轻不重地放下茶盏道：“老国公和太夫人既病着，且好生歇着便是，大姐夫指个路，我们自先去瞧过大姐姐。”
邓环娘咳了两声，叫跟在最后的连嫫嫫先出来禀一声，安闲外间叫了一声“明珠！”，方带着明玥等人进了里间。
“笑话！”崔夫人道：“只是她本身没脸！你们随我来便是，倒恰好到了那边当着你们大姐姐的面上说！看有没有谁冤派了她！”她一面说一面风似的卷出了花厅。
她刚要上前，裴云铮却起家拍了拍郑泽瑞，表示他莫起火，微微抱拳道：“太夫人既身子不好，还是少动些怒。我们不过急着见大姐弄清原委，夫人在这里担搁，不免叫人暴躁生疑。太夫人难不成还怕叫我们见着人？”
——门房的态度都窜改如此之大，可见郑明珠的地步了。
崔煜叹了口气，点头：“昨日……一番惊怒之下都病倒了！诸位请候半晌。”
嫁妆菱镜，案几素洁，阁房干暖，统统仿佛都未有窜改，只床帷中的人，神采青白，未曾打扮，半坐起家子，目光缓缓朝她们望来，暗淡的如同一口要枯死的井。
“滚！”郑泽瑞又是一脚，连人带门，那堵门口的小厮被踹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郑泽瑞已带着邓环娘几人自正门而入。
自入京后，明玥尚是头一返来崔家。
另一个小厮一瞧，不敢过分冒昧，只堵着正门怪声怪气地说：“呀，是裴将军和四舅老爷，另有夫人，小的们眼拙了。”
她心下微微蹙眉，下认识看了裴云铮一眼，却见裴云铮眯着眼睛目光随便地打书房处扫过，继而似是感遭到明玥再看他，转过甚来与她对视。
——这真是劈面打脸！
他们这一起行去，时不时地便有下人偷偷瞄上两眼，然后俱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小厮上前叫门，半晌无人应对。
快到郑明珠院子时，崔夫人点点崔煜说：“就只你这孩籽实心眼儿！她犯了如许的事，你还念着这些年的伉俪情分，不但让人好吃好喝的服侍着，连处所都不忍叫她挪一下，只娘晓得你内心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