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坐起来,由着摆布两个侍女拿药给她敷脸。
姬初想了想,起家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咬牙道:“我已被废,他们向来不太听我的定见,只把我当作一把扎进宇文思肉里的利刃。我能有甚么体例?要我不是皇族的人,我早不管了。现在只能是冲出来骂他们一顿,看看他们是否还听得出来罢了。你把大氅取来,去告诉景相,我们入宫。”
“谁奉告你的?景相是不是?”太子一脸阴霾。
景相赶来,竟被这话惹得双眼微红,一下子拜倒在房中,劝道:“清河殿下所说实乃肺腑之言,万望太子殿下三思:堂堂中原朝廷,泱泱大国,同室操戈,储君式微,竟以割让城池结合屡犯边疆的蛮夷内斗,不管胜负,都是遗臭万年。手札仍在臣官邸内,尚未收回,统统还来得及挽回。”
姬初进门来,双袖拢在大氅中,双眼极其锋利地一一扫过朝臣,最后落在太子脸上。
姬初听了倒不惶恐,只是嘲笑,坐在罗汉床上,手中抱着南瓜金手炉,一动也不动,并不在乎的模样:“景相是甚么人,岂会理睬他们如许痴心妄图的条约?太子与宇文思再如何斗得你死我活,那也是我们中原朝廷内部的权力之争。即便最后太子败了,皇权落在宇文思手里,那也还是中原朝廷,用不着他们来管。让他们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东宫书房里这时候正有几人在议政,俄然宫人来禀报:“殿下,陈王妃到了。”
想一想她问道:“你是又要住这里?”
宇文思停在她身前,哈腰去看她的脸,笑道:“如何还要把脸遮起来?已经肿得不能见人了吗?”
只要一点儿绯红在两颊,像腮红,但腮红不痛。可她顶着这张脸走出门去,干风一吹,火烧普通地发烫。
姬初气得胸口狠恶起伏,浑身似有烈火在血液中升腾,顷刻间再也不感觉冷。
“宇文思,你会说话不会说话?”姬月朔下坐起来,将手帕拍在他脸上,一副要闷死他的模样,咬牙切齿道,“觉得大家都跟你一样残暴的?”
“王妃想得如许透辟,景相固然也是一个刚正不阿、着眼大局之人,一见了突厥的密信,底子不呈递给太子殿下,立即就焚了。只是……”
她正烦躁不安,俄然有人出去了,一身微凉的冷香满盈四周。
“难为景相……”
宇文思浅笑,毫不活力,规矩地将她的手拿开,道:“那也不必然。太子平时都还好,万一你是去反对他即位大业的,难保他不打你。”
同时他伸手来特长帕,被姬月朔把抓住,推开去,没好气道:“你烦死了,都是拜你所赐。又不是没看过,别再来我伤口上撒盐。”
红素四周翻了翻,找来一块素白的细绢。姬初遮了脸,仓促乘车入宫去了。
“王妃说得是。只可惜太子殿下已被迷住了眼。景相得知此事,立即领着一干朝臣去劝谏,谁知太子殿下似早有筹办,一番陈词反将大半朝臣鼓励。景相再三规劝无果,只得领命给突厥复书。”红素叹了口气,以非常敬佩的口气感慨,“闻说景相一边复书,一边堕泪,如何也止不住。”
姬初醒来的时候,天涯正起乌云,一层比一层低,像是随时要塌下来似的。风却比早上小了很多,拂过天井,只要树叶跟着闲逛,枝干还坚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