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忙躬身上前,双手捧过竹蜻蜓。
黄二爷含笑出声,面上暴露一对浅浅酒涡。
纳兰俊义与李太傅只当没见过这事,忙忙告别,出了黄府。
他见黄二爷仍然不为所动地瞪着他,游移了半晌解释道:“二爷,今晨老爷赏了个串琉璃珠给小少爷玩,不料链子断了,珠子散了一地,还被院子里常日用来抚玩的喜鹊吞了几颗下去。您也晓得小少爷那性子,哭闹不休。我们也是被逼无法,才从灶屋里叫了两个厨娘把珠子从喜鹊胃里取出来。”
“你先起来,和我说说何事。”黄二爷一尘不染的青衿袍上刹时沾了几个斑斑点点的血指模,他倒也不恼,还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躬身把丫环扶了起来。
“二爷,您快送客人们走吧,别被这轻贱东西迟误了工夫。她们笨手笨脚做错了事,正在被小少爷惩办。”转角处俄然斜斜冲出一个身着藏青色管家服的小厮,一脚踹在才蹦出几个词的丫环胸口,小丫环瘫软在地。
世人皆被这横生的变故弄得错愕不已。
黄尚书勃然大怒,直叱其不孝不义,与其断绝了父子之情,黄二爷的旧识也逐步与他断了联络。
同设想中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翩翩模样大相径庭,彼时的他,已满目沧桑,正强颜欢笑,陪一些大族后辈吹箫操琴,吃喝玩乐。
纳兰俊义打量了一下秋菊纤细的胳膊,摇了点头道:“且不说你这丫环瘦腿瘦脚的,就你这白白胖胖的模样,哪个丫环抱得动?”
“李太傅,妹夫,父亲让我出来送送你们二人,且走慢些。”
如许的人物,不管身处何地,都让人没法忽视。
“感谢二娘舅,这可不是甚么简朴物什,柒儿喜好的紧。”纳兰柒眉开眼笑,脆声道了谢。
“二爷,二爷,求您救救我们。”一向哭喊着的丫环瞅见一行人过来,反应极快地扑了上去,紧紧拽住黄二爷袍角,似是抓了根拯救稻草,语无伦次地反复同一句话。
如若不是父亲解释黄二爷心悦之人生了沉痾,急需大笔财帛,她定然不会把那样的人同话本中鲜衣怒马的公子遐想在一起。
他恭敬地朝世人行了个礼,又把视野投在纳兰柒身上,谨慎翼翼地从袖袍中取出一物。
倾墨六十六年,纳兰柒与父亲游园踏青时曾偶遇黄二爷,这也是她第一次瞥见这位只存于话本中的二娘舅。
纳兰柒悄悄偏头去看,是个精雕细琢的红木竹蜻蜓,比市道上卖的小巧、精美了很多,不由面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