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蜜斯,您慢些,奴婢送送您。”秋葵愣了愣,忙脆声嚷道。她又转头撇了眼佛手,见那丫头还委曲地直抹泪,气了个直眉瞪眼,劈脸就骂道:“瞧你那矫揉造作的模样,真是丢了我们医馆的脸。”
秋菊夙来嫌恶这些整日哭哭啼啼、怨天尤人的丫环,一接到纳兰柒的眼风,立马心领神会地走上前去。
“蜜斯,您・・・您曲解奴婢的意义了,奴婢买的那只同您手上这只自是有云泥之别,怎能相提并论?”佛手闻言将头埋得更低,战战兢兢的几近要蒲伏在地。
她一面叱着,一面拽着秋菊风风火火跟了上去。
“姐姐莫送了,快些归去吧。”纳兰柒含笑着告了辞,便回身跳上了轿。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廊下的丫环皆暴露了赞成的眼神,可佛手听了,却更加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话音刚落,她也不理睬正楚楚不幸觑着本身的佛手,就理了理风帽,径直走了出去。
她又偏着脑袋瞥向跪得寒微虔诚的佛手,固然雨天昏沉,看得不甚清楚,但那丫环乌黑发髻掩映下暴露的苗条脖颈,还是莹白如蝤蛴。
她顿了顿,悄悄觑了纳兰柒一眼,见纳兰柒神采未变,又“噗通”一声重重磕倒在地,轻颦蛾眉,期呐呐艾道:“也不知这偷溜出去的雀儿撞了甚么大运,竟然被纳兰蜜斯捡到了。唉,大家都说物随主贵,我不过是个生如草芥的丫环,怕是连这雀儿都嫌弃。蜜斯也莫说甚么物归原主的话,让这雀儿做回富朱紫家的玩物吧,算是我这旧主・・・这旧主・・・为它做最后一件事吧。”
三人加快了脚程,不过半晌,就出了大门。
“我这当蜜斯的在姐姐眼中如何好似大水猛兽。”纳兰柒挑了挑眉轻哼一声。
她拘束地侧立在纳兰柒身边,弓下身子仔细心细打量起雀儿。过了一小会,她面上俄然一僵,嗫嚅着双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玉颈生香,衬得暗淡无光的走廊也熠熠生辉起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东风拂槛露华浓,姐姐这般的人物跪倒在地可真是大煞风景。”纳兰柒静看了半晌,徐行上前,虚扶起鞠腰跪着的佛手,她想了想又道:“虽说天下喜鹊都大同小异,但姐姐还是好生瞅瞅我手中这只,如果您的,柒儿必当完璧归赵。”
纳兰柒只觉被这呜哭泣咽的抽泣声扰得头疼脑热,她抽了抽嘴角,朝秋菊隐晦地使了个眼色。
说着说着,佛手清凌凌的眼眶里刹时涌出泪来,她不时的小声抽泣,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好似水做的人儿。若纳兰柒是个男人,别说手中的喜鹊,怕是全天下的雀儿都要捉过来博美人一笑。
“哦?那倒是巧了,这雀儿也是我今儿偶然捡到的,莫非就是姐姐丧失的那只?”
秋菊跺了顿脚,皱着眉头瞥了佛手一眼,面上已难掩烦躁。可碍于自家蜜斯叮咛,她还是不情不肯地扶起佛手,长叹了口气温声劝到:“姐姐,人确切分三六九等,可你也不能自轻自贱呀。你我虽都是丫环,可日子过得也算衣食无忧、安常处顺,又何来生如草芥之说呢?”
老马打了个响啼,收回一声烦复的嘶鸣,“蹄哒蹄哒”稳稳驶向了纳兰府。
“姐姐莫哭,柒儿本应把这雀儿还于你的,不过既然你对峙不要,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秋菊,取十两银子给这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