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乌黎,公然是一名流物。
姜灼倒是谛视着乌黎背影好久,俄然明白了,想来乌黎已然知她现在之难处,这一句“不争才是上乘”,既是奉劝,也是提点,却恰好与姜灼的设法不谋而合。
“圣上毫不肯让步,未想太后也是倔强,定要跟圣上论个短长。”武侍郎免不得直点头,随即又凑到姜灼跟前:“前两日圣上去了一趟虎帐,返来以后,倒仿佛想通了些,亲身去华房殿请罪,听得说太后娘娘哭了一场,这圣旨便下来了,宫中人都在迷惑,到底是何人说动了圣上。”
现在姜灼屋里,两边站了好几位宫中派来的教习嬷嬷,而正当中与姜灼劈面而立的,便是捧旨前来的前小黄门,现在的武黄门侍郎。
姜灼一笑,却并不回武侍郎。
“听我师父提过,他与令师乃是老友,说不得,我们算得上世交。”武侍郎这会子同姜灼套起了近乎。
正如诸葛曜所言,两日以后,圣旨终究颁到了郑府。
这一下,姜灼不由笑起来,也难怪乌黎虽受了打压,还能这般气定神闲,或许是多年的沉浮,自是很多事情,早已了透于心,反而轻易豁然。
乌黎随即倒是笑起来:“对了,还未恭喜姜太医,竟传闻,您不日便要入宫了。”
“另有此事?”姜灼倒有些没想到,会有平阳长公主被禁入内宫之事。
“本日这传旨的差使但是叫人欢乐,”武侍郎站到长榻前,并不敢坐:“别说,这几日下官也是愁啊,怎得娘娘还不得进宫,本日亲手领到了圣旨,下官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以后,两位朱紫各让一步,总算平了这风波,”武侍郎不免又道:“不过,前些日子圣上禁了平阳长公主入内宫,这一回太后娘娘与圣上缓过劲了,不免说了情,这位长公主本日便急吼吼地去了华房殿。”
“可不,宫中人谁个不知,那位份之争,归根到底,便是平阳长公主给挑起来的,”武侍郎不免跟姜灼说了一句梯己话:“娘娘,别说我没提示您,进宫以后,头一个费事或是平阳长公主,这一名可向来短长得紧。”
姜灼笑笑,不免猜想,虽是迫于朝中压力,诸葛曜此时没法重用乌黎,不过却未毛病,两人现在友情越来越深厚。
略作思忖以后,乌黎才说出一句:“这世上,那个能称心快意,与其强为,还不如让步一时,或反得柳暗花明,有些时候,不争才是上乘。”
“竟本来,姜太医……不……我们昭仪娘娘住这地儿,倒瞧着极高雅,这一股药香极是好闻,不过吧,就是太素净。”武侍郎背动手往姜灼屋里前后摆布瞅了一遭,笑着同姜灼聊道。
“好说,好说!”武侍郎连连摆手:“这乃是娘娘自个儿的福分,吾等可不敢居甚么功,不过这些年,娘娘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既没了外人,武大人坐一会?”姜灼笑着指了指本身劈面。
“昨日圣上召本官入宫手谈,乃是圣上亲口所言,”乌黎倒似猜出了姜灼的惊奇,当即便揭了答案:“圣上显是对姜太医中意得很,提及姜太医时,眉眼含笑,说来,二位当称天作之合。”
乌黎又瞧了眼姜灼,似有话想同她说,不过等姜灼望了过来,他的目光却又避开了。
倒是姜灼瞧几眼中间嬷嬷们,便叮咛谭嬷嬷道:“嬷嬷,不如请各位先到中间配房安息一时,方才在正厅迎旨,劳累大师都忙坏了,另有,让郑管家将住处都清算出来,务必洁净利落,莫叫嬷嬷们受了委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