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陈安之这番话,陈询非常不测,看对方的目光非常庞大,有欣喜赞美也有哀思难过:“为父没想到,你竟然能说出这些话,看来这些年你没少动脑筋。”
陈询浑浊的老眼忍不住又有些潮湿。
“何如到了本朝,天子搅动风云,先是文武之争而后是世家豪门之争,在这中心集权皇权加强的大水中,纵使我们想要独善其身,也是求之不得。
这些年,看到以往意气风发、嫉恶如仇、脾气火爆的陈安之,日渐一日低沉下去,没了精气神,整日怏怏不乐,如同一潭毫无朝气的死水,连修为境地都迟误了,他是看在眼里痛在内心。
一瓢又一瓢冷水不竭浇下,还是不能尽数冲散双手沾满的血迹。
这多年的无可何如,让他很多时候,都不敢面对本身这个最优良的儿子。
“我陈氏一族,礼法传家,在以往的十三家世中,固然论权势财力处于末流,但也是清贵之家,有着不错的名声,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官方,都颇受尊敬。
“在外我们艰巨度日,受尽了气,回到家宅也不得安闲。这多年了,包含你在内,大师的修为境地迟误不小,这都是为父的不对,是为父对不起祖宗啊!”
魏氏的旁支亲朋,他措置得更多,被贬黜的贬黜,被罢官的罢官,被抄家的抄家,被下狱的下狱。
“如是,就算是败了,陈氏脊梁也再度直了起来,就算是死了,陈氏也是站着死!”
只是当一份份罪行文书摆在面前时,身为大理寺监正,在一双双绿油油的豪门官员的眼睛谛视下,他只能在拘系文书中签上名用上印,让那些想着将世家的好处变成本身的,吃世家官员血肉的豪门苛吏,得以名正言顺去拿人。
身为人父与家主,没能让陈氏畅旺富强不说,还将族人与亲儿子带入了绝境,渎职可谓极重,无能可谓极致。
之前是如何被这些豪门官员轻视、调侃、不假辞色威胁的,现在他就如何用手中刀杀归去!
而现在,他终究迎来了宣泄怨忿的机遇。
“不消站着。”陈询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指了指身前的椅子,表示陈安之也坐下歇着。
可现在如何就活得如同土狗普通?
国战之前这些年,贰心中积累了太多憋屈。
“固然看起来莽撞了些,但也胜在心机纯粹,若能保持这份心性,只怕早已是王极境......”
“这是天下局势的浮沉,我辈如之何如?父亲万勿过于自责了。”
彼时,尚在西域作战的魏无羡,几次给他写信,让他从中调停,对魏氏的族人网开一面,减轻后者本就没有的罪恶,不要让魏氏族人落一个蹲大狱或者放逐的了局。
陈安之只是对豪门官吏脱手。
在豪门官员们不把他放在眼里,背后调侃他是画押傀儡,世家权贵对他们仇恨万分,暗中谩骂他不得好死时,又有谁还记得,他陈安之也曾是横行燕平贩子、最好打抱不平的风骚少年?
言及此处,陈安之闭上了双眼。
他从未曾主动去收罗对方的罪名,也未曾尽力去要扳倒对方。
陈询不由心头大振,面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