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恐怕一个不留意,这线光亮就不存在了。
既然甚么都做不了,读再多书明再多理,也是半点意义都没有。
想到赵宁出征前风萧水寒的背影,狄柬之只感觉心头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西河城被破,郓州危急,国战大局危殆,为了弥补郓州官将的不对,本日方才到任的赵宁,尽起郓州马军出征,也只要四万可用之士。
“狄大人,我们现在是否能够起家了?”何焕之戏谑的声声响起。
为了郓州大局,赵宁率众不吝奋躯死战,可郓州这些锦衣玉食、手握大权的官吏在做甚么?
以四万杂兵对战四万北胡精锐,哪怕是再不通军略兵事的人,用脚指头想也能晓得这有多难,可赵宁出战时是那样毫不踌躇,这在狄柬之看来,就是明知不成为而为之,是一个武将的最大勇气!
“好,好!郓州吏治腐败,本官算是见地了!”
一队修行者当即冲了出去,不由分辩,将何焕之等人踢翻在地,一个个押送起来。
狄柬之毫不睬会何焕之等人,背负双手,昂首再度看向房梁。
“禀狄大人,西河城大捷!赵将军率众击溃北胡雄师,夺回西河城,斩首近四万,北胡左贤王博尔术,仅率数千残众退往黄河北岸!”
他想起赵宁临行时伟岸孤傲的背影,想到赵宁面对多名王极境围杀的风险,想及赵宁在疆场上的浴血不挠,想到黑夜中那一根根火把,那一团团火光,那一个个倒下的将士身影,只得喉咙硬如盘石,四肢百骸都炎热非常:
眼泪夺眶而出。
如果没有强大内奸入侵,大齐这个模样或许还能延绵百年,一旦碰到面前这般刁悍的北胡雄师,轰然倾圮不过是必定!
“你这是甚么意义?!”
修行者的声音,就如晨钟暮鼓,狠狠敲击在狄柬之与何焕之等民气上。
狄柬之再也忍不住,一把揪住何焕之的衣领,唾沫星子都喷到对方脸上:“将士们在疆场血战,你竟敢在背后说赵将军会作战倒霉?!”
他不晓得赵宁是如何得胜的,但他晓得这必定是一场惨胜。
就在这时,一名元神境修行者冲进堆栈,在狄柬之身前俯身下拜,声音颤抖着,欣喜无穷的大声喊道:“狄大人,大捷!”
明知不成为而为之,在不成能的环境下,仍然克服了北胡强军。
何焕之眼神一变,较着底气不敷,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甚么,乜斜着狄柬之,阴阳怪气道:
可惜了,大齐江湖另有那么多侠肝义胆、豪烈英勇,情愿为了国战抛家舍业,披甲上马疆场浴血的热血儿郎!
他自顾自呢喃:“赵将军,无愧是国之脊梁......大齐能有赵将军,实属家国之幸,天下万民之幸!”
“狄大人别忘了,赵将军这回出战四万北胡雄师,只带了四万马军!北胡蛮贼战力如何,我等心知肚明,这一战以后,赵将军只怕自顾尚且不暇,能不能对付陛下的诘难都不好说,又那里还能将仓曹高低的官吏都措置了?”
大齐的国战,已经是如此艰巨,大齐的吏治,已经是如此暗中,但仍有百姓情愿舍家为国,把血肉之躯留在疆场上,仍有骁将名帅,在背后尽是赃官贪吏的环境下,为了保境安民,甘心带着全军将士死战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