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没几步,便有人拦在马车前。
“说到公子,公子迩来仿佛不太顺心,夫人只顾修身养性,莫非就放心?”薛太傅意有所指。
慕容青却只是笑,不再开口了。
薛太傅见没有观众,便抹了抹眼角,不做戏了。
车里的慕容青见状不由笑道:“没想到那老头子好上了这一口,不过这倒像个老头子该做的事儿,比矫饰他的狂草好上太多。”
华衣大少停了脚步,低头看着袍子上被薛太傅抓得皱成了一团的牡丹花,眼底顿时氲了黑气,随即利刃普通扫向薛太傅。
开首一句绕梁三日的“天哪”已经让慕容青一行人起了鸡皮疙瘩,然后的“教你养你”真的让人叹为观止了。薛太傅身边的人个个都神采自如,想来是已经风俗了他这副不着调的模样。华衣大少那边的人则个个目瞪口呆,围观的人则有很多忍俊不由,要笑不笑的,有的直接就噗了好几声。
慕容青顿了顿,轻笑道:“太傅年龄虽高,却看得越来越长远了。”
宋白应了一声,驱马分开。
当朝太傅聚众打赌,虽说他早已不上朝管事了,但说出去也不如何光彩罢?
果不其然,薛太傅身后的一个不起眼的灰衣人不露声色地托了薛太傅的腰一把,扶住了薛太傅。
只见那人假笑道:“我家少爷一时打动踩死了老爷子的心头宝,的确有欠安妥,但我家少爷的常胜将军也陪着送了命儿,您老就看在常胜将军的面儿上罢了此事,说个数儿,我们照赔!”他说着就看向围栏里的另一只脸孔全非的蛐蛐尸身。
慕容青也不恼,还是笑道:“我倒是忘了,我坐在马车里,太傅就是练就了火眼金睛也不能透过车帘看到我。马车外头坐着的三个丫头里,宋白和赵粉都瘦得很,唯独珍珠心宽体胖的,看起来显眼得很。太傅想来是看到了珍珠,看来太傅想这丫头想得紧,莫非也想做出‘一树梨花压海棠’的风骚佳话来?”
那华衣大少并不在乎,回身欲走。
那华衣大少的侍从闻言恰到好处地敛下了轻视,嘲笑道:“老爷子这个代价有些过了,我家少爷说了,五百两,你爱要不要。”说罢,他也未几做胶葛,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扔给薛太傅。
只闻车内慕容青笑道:“这么多年畴昔了,我还觉得太傅早已老眼昏花了呢,没想到眼神还是好得很,离得这么远都能看得清楚。”
那华衣大少本还想看看薛太傅的反应,但听了薛太傅的哭丧后,顿觉本身被耍了,当即沉了脸,拂袖要走。薛太傅眼尖得很,那里肯让他走,一把抓住华衣大少的袖口,喝道:“歹人,你杀了老夫的心肝宝贝儿竟想一走了之?”
“少爷,这春华街朱紫多,扔锭银子就能砸出个皇亲国戚来。您瞧这老头儿不起眼,说不定他就是世家贵族,他身边的小厮都是技艺不简朴的,恐怕等闲获咎不起,不如就省了这桩费事罢?”
珍珠认得,拦路之人是薛太傅的侍从。此人敢拦车,可见薛太傅是看到他们了。
慕容青不答反问:“以太傅睚眦必报的吝啬品性,竟如此等闲地放走了那人,想必对那人的秘闻知之甚详。”
谁料薛太傅极不识相,又冲上前去抓住了华衣大少的袍子。
只见薛太傅乐极生悲,岣嵝着身躯蹲了下来,似一下子老了十岁。他也不嫌脏,从石板上抠出肚破汁流的蛐蛐的尸身,老泪纵横道:“天哪!我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对你如切身子普通教你养你,供你读书,现在却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