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独立于中庭,衣袂飘飞,闭目吸了浑身星月之光,垂垂的,双足离地。
两相沉默,周身忽一动乱,一时候星月飞旋,似有天雷将空中炸开,牵涉着二人坠落到无底的深渊当中。
那女郎与他贴背而立,她一袭青衣,容颜绝美,面上却带着些许幽怨哀戚之色,周身泛着一丝水光,与漫天星月之光融会在一起,更觉幻丽幽雅。
男孩低眉思虑半晌,俄然追着那股暗香朝丛林深处跑去。奔了好久,在碧绿的草木竹石间瞧见一堆白石围成的小水洼,水洼中长着一株莲花,尖角初露,荷衣牵着净水顶风摇摆,虽娇小而未见其形,但是风韵楚楚,煞是不幸。
江越自雪堆中抬开端来,也不知是第几次被灵术反噬之力震伤,而这一次仿佛格外沉重。
江越见楚岳涵于车内安睡,便走出来,与白颍川共浴于风雨之下。
师父楚玄的声音自西南边向传来,“越儿,你可看明白了,那经籍的第一页写的是甚么?”
夏雨阴绵,天气青黑如墨,出了建康城不过四十里,已是暴雨如注。
男孩将手一抬,龙雀飞至掌中,一道白光飞掠,男孩纵体一跃,与猛虎在半空中相遇,宝剑自虎口直插而入,又自虎背刺出,顿时血喷三尺――
白颍川大吃一惊,“你当时不过十二岁,楚大人便要你去猎猛虎,未免太冒险了些!”
男孩半蹲下身,乌黑清澈的大眼睛瞧了它好久,抬手重摸花尖,喃喃道:“从今今后,就只要你陪着我了!”
“那么你可晓得我来建康之前身在那边?”
青莲花瓣俄然缩合,照水自顾,似有哀戚。
精魅日夜炼化,术法便与方士不相高低,现在也正与他一同修炼这“离魄”之术最后一层。
“我真的没想到,第一次变幻出人形,还是与你背相对,看来就算落入宿世的幻境,你大抵也认不出我的吧!”青衣女郎无法低语。
只顷刻间,光影又变幻,他好似看到三百年前,夜郎古国的王城,看到城外漫天的绿杨飞絮,看到明月长河,看到万丈冰崖,看到夕照照大旗,马鸣风萧萧――恍似统统的影象一重反复苏,牵涉着他的灵魂一步步走向三百年前……
“阿谁蓝袍人就是我师父!他在山中陪了我两年,教我炼化六合万物之气。两年今后,我术法根底初成,他便告别而去,只留下一本《飞弦羽经》的术法秘笈给我,叮咛我勤加练习,十年后到京师司露台寻他。然后又向我指了东北方的山林,说那边有一只猛虎,让我前去将其猎杀!”
江越点头,“我幼时是与父母一起隐居于桐庐富春山间,只不过那边却不是我故乡。当年我父乃是当世驰名的剑侠,我母亲仿佛出身不凡。当年母亲逃嫁,在路上碰到了父亲,两人暗生情素,遂结庐隐居于世外,一年以后便生下了我。”
江越沉默稍时,道:“颍川,你可还记得,我们熟谙有多久了?”
宝剑上的水珠渐渐消去,烟凡间模糊袭来一股暗香。
男孩当真看了一会儿,抬头道:“回师父,看明白了!上面写着修习术法之人本有悖于天道,是以过程非常艰苦,还将接受灵术的反噬,故而自来方士多捉初成型之精魅,代其接受反噬之力!”
说罢不觉浅笑,目光穿透面前青黛色的雨幕,一霎间掠回十多年前隆冬初过得富春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