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绦道：“尤杏儿是邓相公儿媳，到时朝野哗然，会去哗谁？莫非不是邓相公？”
蔡绦本另有些担忧，觉得父亲大哥，思路不如之前那般深沉周到，故意要拆与童贯搭起的这副表里台子。听这话才明白，父亲只是抱怨。
蔡京可贵对一个门客说这么多话：“此事必已入了官家之耳，许光凝并成都提刑已在此事上作了调和，奉告你家相公，如果大造此案，邓家名声会如何，让他多度量度量。”
不过，就如之前那场场大战一样，女真人必然得胜，阿骨打对此满怀信心。辽号角称七十万，遮天蔽日，可在他眼里，不过是七十万头牛羊。阿骨打还让粘罕写信给辽国天子，冒充要求罢兵，实则讽刺唾骂。粘罕向文书口述时，边说边笑，阿骨打看了后也笑个不断，说有了这封信，就不怕辽国天子不来了。
蔡京淡淡说着，蔡绦点头受教，心说杀人么，明面上杀不得，暗中的体例却太多了。乃至都不必动嘴脱手，在合适的时候，推到合适的处所便可。
周遭十数里的疆场本来非常沉寂，只要伤者嗟叹，伤马嘶鸣。某一刻却响起喝彩声，一群民夫如献宝普通，捧着一面旗号向远处监督他们劳作的兵丁。大战已毕，这些兵丁都卸了甲胄，秃着脑勺，周边的头发扎起细碎小辫，与扎着发髻的汉群众夫截然分歧。
与这些要事比起来，成都府路报上来的这桩刑案，就如微尘普通，毫不起眼。RS
蔡京开口了：“不信此事，便信邓家人逼*民女。”
民夫与这些髡出兵丁嘀咕了好一阵，兵丁才将信将疑地接过旗号，展开检察，鲜红的长旗上竖写一行汉字：“秦风路第三将令”。
蔡绦点头道：“当日之事，成都满城皆知，无数人亲见，都道墨客是复仇除恶。成都府路诸官皆言不成杀，莫非要刑部，乃至大人来背这桩民怨？”
“成都提刑私信我家大人，誊写了华阳县的卷宗。那份卷宗里，邓右丞的三子邓孝安与邓家儿媳尤杏儿聚众逼*华阳花户潘氏，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在城中繁华楼馆，数百人亲见……”
蔡绦想得再深，又感觉不对劲，刘仲武与童贯的干系并不算好，不是官家喜爱，童贯早就把刘仲武冷藏了，今次童贯如何又情愿替刘仲武讳饰了？
阿骨打愣住，两年前他才继位女直部都勃极烈，所领完颜部将兵不敷千人。面对放肆辽使，只能忍气吞声，当时他便有攻入上都城，揍得辽国天子满脸着花的设法，可那毕竟只是意气。如果当时有人奉告他，本日他会攻破黄龙府，他定会当作奉承小人，一脚踏上脸去。
门客讷讷道：“刑部卷宗说的是潘氏与花行酒行在买卖上起了嫌怨，在散花楼构和。因邓家媳尤杏儿之父是酒商，邓孝安受托出面作中人，两人才去了散花楼。潘氏与尤杏儿起了争论，乱中误伤潘氏，再坠楼而亡……”
“汉人的礼节……礼节有甚么用？胜利是刀，是血挣来的！”
髡出兵丁看懂了这面旗，也嚷嚷起来，一人带上红旗，翻身上马，朝西面奔驰而去。超出浅河，一座城池耸峙在西面，在大宋官方文件里，这座城池叫臧底河城。
“一书内行刃十一人那件案子？当然看过，蜀中有怪杰啊……”
蔡京抚着稠密的长须，浑浊的目光闪起光芒，像是怀想着甚么，悠长而飘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