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邓五一天到晚在外转得努力,他就闷在林院里,除了砍砍柴,日夜巡守,再没事干,还好吃好喝,嘴也被瓶儿养刁了几分,闲得尾椎都在发痒。
邓五还在抱怨于保正,于保正苦笑着点头拥戴。
“为社首报仇!”
“社首被杀了!”
王冲没有理睬刘盛,对孙四郎道:“你们这桃花社的幌子不要了吗?”
部下茫然无语,孙四郎转着眸子,沉思起来。
正在担忧,山坡下咣咣响起铜锣声,王冲松了口气,还好,固然晚了点,但于保正还是赶上了。
于保正出列,烂笑道:“官府就是让老儿保这一地的安宁,至于甚么债,我看还是去官府辩白个明白。要惊扰乡里,出了甚么事,官府可要惩罚老儿。诸位豪杰,跟老儿去官府走一趟吧。”
“他们就是贼人!拿了他们去官府!”
是孙四郎在叫喊,他挨的第二箭透穿了袄子,只浅浅挂在肚皮上。王冲可没想过杀人,早就磨钝了箭头,用的弓也只要三四斗力,一箭出去,最多不过皮肉伤。至于另两个膝盖中箭的地痞,虎儿瓶儿用的是竹弓,更没甚么伤害。
保丁露面,桃花社这帮地痞的最后一丝胆气也蔫了,孙四郎恐怕被当作贼人打杀了,高喊道:“我们桃花社是在索债!你们这帮村夫,敢聚众阻债,把稳官府定罪!?”
“兄弟们并肩子上,他只要一小我,把他杖成肉酱!”
“小杂碎!找死!”
一刹时呆愣后,哗啦响动连连,走在前头的,立在背景的,全都蹲下了,连那孙四郎都不例外。行动之利索,让王冲恍忽生出错觉,仿佛本技艺里的不是一张弓,而是一枝手枪。
王冲心说这就是上了点层次的社会生机构造吧,也不跟这孙四郎扯甚么借契,一边后退一边道:“这是我家宅院,你们无端强入,就是有罪!不闻《周礼》曰,凡盗贼军乡邑及家人,杀之无罪?”
社首一声吼,地痞们胆量也壮了,嗷嗷叫着再冲了上来。
见是刘盛,于保正再不言语,保丁们也没了行动。目睹得了机遇,孙四郎一声号召,地痞们灰溜溜地退出了院子。
王十一声若洪钟地喊着,邓五跟着呼喊,保丁们平素就与他们相善,现在又见王十一手执粗长哨棒,威风凛冽,地痞都不敢与他正面相对,不由得胆气大壮。也没细想,一拥而上,将地痞们围了起来。
刘盛神采冷厉:“没干系,事情有窜改,没需求再跟这小崽子胶葛……”
地痞们七嘴八舌地骂着,却没人敢上前半步,直到一声哀叫,才将他们的心志抖擞起来。
目睹十多号地痞就要涌到王冲兄妹身前,一声炸雷般的吼怒蓦地自院子东厢处响起,就见一个如人熊般的壮汉冲了出来,手中哨棒长达丈许,旋舞如轮,拦腰撞上这群地痞。
“兀那小儿,还不清算东西滚出去!这里已是刘盛刘大郎的宅院!”
保丁毕竟只是农夫,如果来人是王相公家的仆人,就算于保正领头,他们也不敢出面,这也是他们非得先派一人刺探环境的启事。而看到来人虽是青绸小帽,可帽子上的绒球却不是大户人家会给仆人配上的玩意,也就是城里那些爱俏的游手地痞才这么打扮,胆量这才壮了起来。
要去了官府,不止刘盛的交代泡了汤,最轻也要被治个挑衅挑事、聚众打斗的罪。孙四郎也不提他的桃花社了,呼号道:“你们好大的胆量!晓得我是谁吗?我是人面桃花孙四郎!我爹是县里的孙贴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