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仍然是神采安静,他乃至没有昂首看王恭一眼,微微一笑道:“阿宁,你有苦衷?”
正说话间,内里传来了一阵短促的脚步,正在扳谈的二人,停下了话语,谢安看向了门外,只见一个健仆手持一份塘报,几近是百米冲刺般地小跑而来,乃至连心跳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谢安摇了点头:“天时天时人和这些,只对平时的环境有效,但这回不一样,秦军天下总动员,发师百万,就是要灭国的,灭国之战,打的是一股气,我们前期粮草不敷,仓促应战,只能临时避敌锋芒,但这也滋长了秦军的野心,一起之上烧杀劫掠,也大大地刺激了他们的士气,如果我们如许一退再退,那在士气上就是我消彼涨,越来前面会越倒霉,是千万使不得的。”
王恭长出了一口气,但眉头仍然未能伸展开来:“但是秦军里毕竟也是兵多将广,虎将如云,并且,苻坚把慕容垂给打发走了,而我们这一边,会稽王和王国宝,另有天师道的人倒是亲临火线,只怕他们会制住幼度他们的手脚,使之不能纵情阐扬吧。”
谢安淡然地摇了点头,顺手把手中的棋子悄悄地放到了棋盘之上,安静地说道:“火线的战事,已经非你我所能摆布,我们能做的,就是在这里温馨地等候成果,我信赖,皇天不负故意人,上天也会佑护我们大晋,另有我们这些大晋的忠臣的。”
谢安持续埋头于棋盘,点了点头:“呈上来吧。”
谢安的神采微微一变,转而安静如常,笑着摇了点头:“无妨,天师道的孙恩等人,不也是在洛涧帮了大忙吗?现在国难当头,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赢内奸才是首要之事,我想会稽王和王国宝他们不会不明白这个事理,再说,幼度才是全军主帅,君命亦可不受,更不消说是别人了。”
健仆一掀门帘,上前递过了这份塘报,王恭看得逼真,绢帛塘报外,已经是肉眼可见的汗渍,那必然是这个健仆一起之上紧紧地握着,因为过于严峻和冲动,手心满是汗水,而在这塘报上留下的陈迹。
会稽,始宁山居,谢家别墅。
坐在谢安劈面的,可不恰是丰神俊朗的王恭么?他白衣胜雪,风华绝世,与劈面的谢安比拟,更有几分年青的生机与活力,这两个神仙也似的雅人,坐在这香气满盈的雅舍里,焚香奕棋,就连周边的鸟儿,都不忍出声打搅,场景如画,只怕是老天爷也不但愿时候就此流逝。
王恭的内心就象有一万只蚂蚁爬过,固然多年来他一向被公以为当世名流,风采过人,气度沉稳,但在这个时候,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心不在焉地跟了几手以后,终究一推棋盘,说道:“这一局,长辈认输了,相公大人,您就别再让长辈的心提着啦,火线究竟战况如何了?”
谢安笑道:“阿宁啊,你莫非也跟建康城中的那些世家子一样,只能看到这些吗?北府军是甚么?是江北流人所构成的精锐猛士,他们想的,不但是要保卫江北故里,更是要打回北方故乡去,报仇雪耻。如果我们连江北都不守,你感觉这些人会放心渡江来南边吗?只怕下达撤退令之时,就是他们全线崩溃之际了。”
那健仆在门外愣住,一个长揖行起:“主公,火线战报。”
但是谢安的手倒是非常地沉稳,他悄悄地解开了塘报上的火漆,然后渐渐地展开了这份塘报,他的行动很轻,也很轻松适意,一如展开一份平常的家书普通,他的目光稳稳地落在了塘报之上,来回扫了几遍,神采就如波澜不惊的湖面一样,没有涓滴的起伏,看完以后,他把这份塘报卷起,往棋盘边上一丢,再次看向了棋盘,又是一手棋落下,倒是一句话也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