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瑾终究忍不住暴喝出声,“走了就不要悔怨!”他亦回身,肝火冲天,朝着来时的方向,决然决然,走的比她还快。
大海嘴巴张了张,只来得及低低的喊了声,“花大夫……”未敢多言。
彼时晨光熹微,花吟哭了半宿,身上困乏劳乏,经历了重重打击后,大起大落间,精力也有些涣散,竟真就直直奔向出宫的大门而去。
大海苦口婆心的劝,花吟就是咬住唇不说话,横了一条心要出宫,这边正对峙着,一道冷声俄然传来,“让她走!”
花吟跪在地上,方才双膝着地,那大理石的空中砸的膝盖骨“嘭”的一声,花吟的泪随即就溅了出来,她也不起家,顺势就跪趴在地上,细回想和耶律瑾这一起走来,多是磕磕绊绊,浓情密意正酣之时,总会有一场兜头冰水浇的人遍体生凉。
“因为你背负太多!你生性不喜欠人!恩大成仇!”花吟恶狠狠的说,既为耶律瑾不信她,心中疲累,又因孩儿的坟柩莫名被挖,这当娘的内心头啊,惭愧的恨不得就此死一回全了这一场母子情分。
都说话赶话,气头话,花吟当即缓慢的答道:“是又如何!”
想到悲伤处,又抱着早夭的孩儿痛哭一场。真真是越哭越悲伤,整小我就跟着了魔似得,满脑筋都是他的不好,哭的很了,也产生了幻觉,宿世此生交叠在一处,直将个耶律瑾贬损的一无是处,形同恶鬼猛兽。越是这般想,越感觉在王宫多待一刻,都呼吸不得,也不管身子疲惫,精力涣散,抱着装有婴孩骸骨的木盒子,用蓝布打包好,抽泣着分开了。
耶律瑾握住她的胳膊不放,使了大力,眸子仿似淬了寒冰,“离了我,你还能去哪?”
出了甘泉宫,因着天气尚早,大雪漫天,宫道上并未遇见甚么人,倒是巡查的大内侍卫瞧见了她,领头的喝问一声,“甚么人!”
“你三番四次的欺瞒于我,谈何信赖可言?”
因着耶律瑾之前本就是抱着“发兵问罪”的心来,不欲人打搅,将甘泉宫的下人都撵了个洁净,现下反倒便利了花吟。
“我觉得你早就晓得了……”
耶律瑾久久凝睇着她,半信半疑,“编,你再编!如果如此,你大能够奉告我,为何不说?”
花吟一起跑的急,虽则眼睛肿的看不清路,但宫内她熟谙,就算是闭着眼,凭着感受,也不会跑错路。这内城门还没走出去呢,大海领着一干宫女寺人就孔殷火燎的跑来了,尚未走近就喊了起来,“哎呦,祖宗唉,您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随即一挥手,宫女寺人就将她团团围住了。
她累了,她真的累了。起码现在,她真是累的无以复加,只觉这一次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以往的恩爱缠绵俱都记不清了,只将昔年他对她的不好,都过了一遍。
世人经这一提示,纷繁回过神来,只是这位娘娘穿着薄弱,头发也没有挽起,随便的披垂在脑后,乍一看去,踏雪而来,衣袂翻飞,长发轻舞,仿若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普通,待得近了,但见她面上泪痕遍及,神采哀戚,竟叫人止不住的生出顾恤之情。侍卫们唬的不轻,也不敢硬拦,吃紧派人去寻敢拦的人。却也不能就任由她在宫内横冲直撞,只隔了几步远,不紧不慢的跟着。
耶律瑾宣泄了一通,尤不解气,长剑一挥,又指向了她,看定她,咬牙道:“事到现在,你另有何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