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没亲目睹过,明姝对丁家的悔婚一向没有甚么深切的感受,何况丁谓虽在治水和抗敌上立过几件大功,可勾搭寺人,谗谄忠良,滥用巫术,蒙蔽天子的事也不堪列举,天下目为奸邪,还是不要靠近为妙……
袁意真捏了一把明姝光滑的面庞,道:“哪有甚么没羞没臊的,恭喜你得了贵婿罢了!叫丁家的人悔怨去吧。”
明姝冷眼看着她发威行权,点着她的头笑道:“坏种,把她们都打发走了,接下来就要问我些没羞没臊的话了。”
曲府的马车在最前端,率先瞥见一队用白布裹开口鼻的禁军抬着一副担架走出来,担架上蒙着白布,高高隆起一块可疑的形状,应当就是井中捞出的男尸。
“如何了?”曲夫人问道。
“他们不过是读了些书,一知半解的就出来矫饰,有甚么好提的。”袁夫人不住地摆动手,却已笑得合不拢嘴。
话虽这么说,前面的车水马龙却已跟了上来,一时候,走路的、骑头口的、推车的、坐车的,各式人等把一条巷子挤得满满铛铛,曲家偌大的马车那边回转得开?生生堵死在路上。
许杭是个贩子,发卖柑桔起家,二十年间走南闯北,虽不算大富大贵,能够在京师汴梁站稳脚根,天然有些过人的见地,他晓得这个侄儿是一株凌云木,欣然应下许氏的拜托后,下了十二分的心血帮衬他,本日举手之劳,来日朝中有靠。
读书人都有些孤直,晏子钦年纪小,心肠纯真,更是把书中的仁义礼智信当作标杆,现在被娘舅灌输了一些宦路过济上的肮脏事理,气不打一处来,虽明白不能迁怒于将来的新妇,却也郁气难消,若让明姝瞥见他那张气鼓鼓的脸,恐怕又要笑上几个来回,戳着他的面庞叫“包子”。
袁夫民气宽体胖,慈爱刻薄,最是善解人意的模样,虽无七分姿色,却有非常热情,和明姝的母亲身孩提时起就是闺中好友,订交半世,赛过亲姐妹。
曲夫人赶紧命春岫放上马车前的竹笭,但是来不及了,风掀起了白布的一角,担架上的尸身暴露一半头颅,皮肤呈污绿色,眼球凸起,舌根外露,吓得曲夫人一下子昏迷畴昔。
“哪比得上你,二位公子俱在殿试当中,过了本日,就要父子三进士了。”曲夫人笑道。
袁意真口中的丁家就是现在的晋国公丁谓府上,大中祥符初年,丁谓在京中任参知政事,弱冠之年的曲院事曾在他部下为官,二人亦师亦友,便指腹为婚,把尚在腹中的明姝许给了丁谓的四衙内,厥后丁家发明这个女孩儿竟是个傻的,再加上两家因政见分歧垂垂冷淡,商定也就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