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啊了一声:“那应当是快返来了。”
但细细定睛一望,他便哭笑不得起来。
周望却不由分辩,将徐行之一臂翻开。
那双胳膊没敢用力,只是松松地拢住徐行之的肩膀,谨慎得像是在庇护一个一碰即碎的梦境。
徐行之被一跟头撂开时,周望手起刀落,眨眼间,匕首已没入兽皮人腹间。
徐行之伸手禁止:“你做甚么?”
待二人出门,孟重光眼中笑意尽敛,眼中的光带着刀气,慢条斯理地剐过兽皮人身材的角角落落。
兽皮人睚眦尽裂,喉咙咕噜作响,倒是连半声惨叫也发不出来了。
周瞥见徐行之无缺无损,就连发冠也没有乱上分毫,心下稍安,这才记起钥匙碎片的事情,指着兽皮人叫道:“钥匙!”
说实在的,徐行之在现世时,行事一贯不拘束,善恶看法亦不清楚,常有叛道离经之举。如果性命遭忧,他定然像斩杀那只剃刀怪物时普通不包涵面,但是这兽皮人就这么四仰八叉地躺在他面前,像是只待宰的猪,徐行之反倒有些下不去刀子。
那标致男人看到了紧跟在周望前面出来的徐行之,倒也不避,主动迎了上去:“我听曲师兄说徐师兄来了,可两日前我从南山寻灵石返来后便一向病着,下不了地,也没能来见一见你。徐师兄还记得我吗?”
不等徐行之发话,周望便把方才插好的寒铁匕首重新拔了出来。
徐行之并不急于脱手搜索,问道:“你把碎片藏在那里?”
周望小小地翻个白眼,但还是听话地踱到了墙边。
在兽皮人的惨叫声中,孟重光将徐行之和周望朝外推去:“师兄,周望,你们都出去,谨慎他再发疯伤人。”他的目光不能再竭诚了,“……我会措置好统统的。”
在徐行之跟曲驰对话时,他曾听到曲驰提过一个叫做“陶闲”的人。
他一声声凄厉地嚎叫着:“叫我死!让我死了吧!杀了我啊!”
周望:“……”
孟重光抱住他,小小声地提及话来的模样委曲至极,像极了小奶狗:“师兄,你又乱跑,如何不在房中等我归去?”
他与孟重光是不一样的美法,若要比较的话,面前人的气质更近似于梨园高台上的旦角,女流弱质,身形孱细。
徐行之经此提示,豁然觉悟,从孟重光怀里抽身,去看兽皮人现在状况如何。
徐行之说:“没闻声他说将钥匙埋在体内的吗?他是男人之躯,你是女孩子家,看不得脏东西。”
当年,他为了救不大熟悉的别门弟子,甘心殿后,几乎成为肥遗的盘中餐。
徐行之眉头一皱:“……你倒是豁得出去。”
血洞深处,模糊可见一块碎玉模样的东西,正闪着光芒。
那男人的声音也非常和顺细弱,乍一听连男女都难以辩白:“甚么东西?”
徐行之与周望对视一眼后,他撒开了兽皮人结成一绺一绺的油发,周望则抬脚将匕首送回了靴帮。
他的笑容如果放在任何一个长相平淡的人脸上,不免有造作之嫌,但落在他脸上却诱人得叫人目瞪口呆:“……师兄真敬爱。”
当时他面上不显,心中却已经有了计算。
徐行之把匕首从她手中顺来:“那是你娘舅不会教。……闭眼,去墙边站着,我叫你转头你再转头。”
她能挥动那两把巨刃,体力天然是不容小觑。徐行之手中一空,抬眼再看时,惊诧地发明,周望脸上早已落空了平素的淡然,仿佛是饿狼终究看到了一只活物,恨不能立即将兽皮人开膛破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