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保持着福身的姿式很久,直到被宫人扶起,脑中还在想着这件事——
僖嫔赫舍里氏侧坐着,摸摸满脸通红的胤禶,又时不时转头看看太医,一时也没重视到身后有人来,目睹太医的手放了下去,不由焦心肠问道:“太医,如何样?”
僖嫔长睫一颤,又是一串泪珠滴落下来。她从速伸手拿帕子去擦,却发明越擦越多,她干脆低头,哽咽着请罪:“妾身失礼了……妾身……妾身……”
床沿坐着一脸焦心的僖嫔赫舍里氏。胤禶的亲生母亲是朱紫纳喇氏,因为身份不敷高,并没有亲身扶养孩子的资格,是以胤禶一出世,就被交给了了现在已经升为僖嫔的赫舍里氏扶养。当然这个赫舍里氏并非是咯布拉的女儿,而是大臣赉山的。
那双眼睛在与她对视后很快移开。固然只要短短的刹时,僖嫔却很肯定,从那双眼里,她再度看到了敌意,以及防备。
这但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虽说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从他被抱过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是她的孩子了。只是这孩子毕竟体弱,她已经让人再三照看了,本身也不时体贴着他,关爱着他,却还是……她看着胤禶烧红的脸,以及干涩惨白的嘴唇,眼秘闻出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很久,她终究平复下来,红着眼眶难为情地撇开眼:“妾身……失礼了……”
见他低头看过来,胤礽迈前一步,挡在保清跟前,一脸固执道:“皇父,是不是十二病了?儿臣也想去看看……”
他将视野从康熙身上移到正躺在床上的胤禶身上,想起前些日子来看小十二的时候,他还健安康康的,固然不敢逗弄,但眸子子还很灵动、嘴角微咧,非常活泼的模样,再对比现在这副双眼紧闭、面色通红、呼吸粗重的模样。他的手心不由再度紧了紧,内心升起了一股闷闷的感受。
“太子说的是,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康熙说着,收起了内心的沉重,侧头看向跪着的太医,“你们也都别跪着了,该用甚么药就用甚么药,你们就依着内心的方剂开吧,朕不会见怪你们。”他毕竟也略通医术,虽不如这些太医专精,可也能看出一二。胤禶这病……只怕真拖不了多久了。只是,他虽内心明白这事,道理上,他却没法接管。他毕竟是他的孩子啊!
“如何说?”正在她用罗帕拭着眼角的时候,降落严肃的男音从身后传来,她一惊,一喜,转过甚的时候,发明屋内的宫侍和太医已经跪了一地。满室的存候声中,僖嫔从速起家,福身施礼道:“妾身给皇上存候。”
她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词,恐怕皇上见怪,她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将头又往空中的方向低了低。
许是胤禶病着的原因,这个宫里的人走路都静悄悄的,唯有在见到康熙带着太子和皇五子出去的时候才做出了大幅度的行动,被康熙挥手喝止。
如果这孩子有个万一……她可如何活呀……她这么想着,眼底的水汽垂垂有了溢出的迹象。
僖嫔感受着帝王可贵的和顺,悠长以来的担忧、思念和委曲再也按捺不住,终究痛哭出声。
那眸子里带着几分敌意,又模糊带着几分防备。
她认出了对方,内心却更加惊奇。
“天然是真的。”
……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