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依命办事,跟着马车邻近府门前,苏茂业几近望眼欲穿。
那张脸,棱角锋锐,剑眉若刀裁,凤目似冰凌,眼角一颗泪痣,不是楚霄琰又能是谁?
“你不是小月对吧?”苏浅浅压着额角,仍有些神魂分的茫然感。
厥后带着杜文月回村,送棺材,怨鬼归家,才有了阴魂拦路。
楚霄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薄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当下,小厮仓猝跑来,“老爷,不好了!”
自苏家与三皇子攀亲,他就未曾踏足过相国府。
苏茂业在府门口,焦灼地盘桓踱步,“梅落轩如何说,人到底来不来?”
见他不动筷子,苏茂业招来了丫环,“楚大民气有芥蒂,将老夫的酒与楚大人对调,痛饮一杯如何?”
现在看来,杜文月早就不复存在,被身边这个坏坯子吃了。
好端端的,如何有雷鸣声。
她先是取过苏茂业的酒壶子,放在了楚霄琰的食案上,又将楚霄琰的酒壶捧起,趁便放下一枚洁净的杯子。
就怕马车确是楚门的马车,但车里的人并非他要等的人,所筹办的统统无异于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云是最好的筹马,但是苏浅浅不肯共同,那就让苏浅浅来做这个钓饵!
这祠堂里该是很多“人”的,只是她命数增加瞧不见了,若想肉目睹阿飘,必须用牛眼泪擦拭。
浅浅……
“轰——”
等小黑鸡洗完了脸,枕着蹄子,扯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才偏了偏头。
祠堂里雷光骤亮,墙上破开了个大洞。
“未曾。”楚霄琰冷冷酷淡。
“嗯。”男人扫了眼食案上的菜肴美酒,眼底深幽。
说罢,他底子没多看苏茂业一眼,目光如刀地投进相国府。
不过现在这些“人”全没了,成了小黑鸡的口粮。
苏浅浅浑浑噩噩半晌,她原觉得就一刹时的事,未曾想,已是天光大亮了。
人是丑了点,干活倒敏捷。
一双乌黑长靴踩在扤子上,男人着蓝白相间的锦衣,身长玉立,面若潘安,束着金冠。
不晓得楚霄琰和云宝会不会来,她得去参合一脚。
小黑鸡天然是不会回应她的,苏浅浅撑着台阶站起家,烛火如豆,封闭的祠堂,有着浓厚的香火味。
眼下并非瞻望蓝图之际,他抬高声音叮咛小厮道,“多派些兵马,务必将相国府围个水泄不通,老夫教他有来无回!”
苏茂业顺着长街望去,鲜明见一辆通体玉白的象辂马车缓缓前行,火线吊挂着灯笼,是一个光鲜的“楚”字。
心头狼籍如麻,苏茂业坐立不安,俄然小厮喊道,“相爷,人来,来了!”
苏茂业似踢到了铁板,这楚霄琰,装都不装一下,如何说,两人也是同朝为官,同为朝中正一品,摆谱给谁看?
“好。”楚霄琰说着就迈开长腿,这倒是让苏茂业始料未及的。
她眉心勾连,满面麻豆,乌发也不知是如何地,挽起的双环髻毛毛躁躁,若非穿了件青绿的丫环宫装,还觉得是哪来的疯婆子。
厅堂内,早已办了家宴。
虽是京中,在朝堂中昂首不见低头见,但若想杀楚霄琰,并不轻易。
三皇子都束手无策,何况是他!
楚霄琰冷然,“苏浅浅呢?”
印象中,楚霄琰并非如此莽撞之人,莫不是他埋没兵马,已埋伏于四周?
他单身一人,竟敢踏进相国府,就不怕死在这?
“总算没白搭工夫!”
他面色一僵,也不惺惺作态了,“小女回府染了沉痾,楚大人如故意,无妨亲身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