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摆手,“没有,没有,我来混饭。”
她拉起被子掩到了天灵盖,换了个姿式,“大姐,不想死就去夺舍,别叨扰我睡觉成吗?”
初入师门时,她才八岁,当时徒弟在孤儿院将她领归去。她甚么也不懂,常常去阴宅,坟地,乱葬岗,吓得鸡飞狗跳。
但是跟着他逼近空坟,转针俄然动起来,绕着罗回扭转不止。
苏浅浅提着裙摆,湿了鞋,遥遥瞥一眼,笑了,“道人,转针不止,恶灵盘桓,你肯定要葬么?”
昨夜此女还煞有介事,今儿就本相毕露了,头一次见有人把不要脸挂在嘴上,还洋洋得意的!
“昨日夜里,我真的听到有人哭!”
彭家主意状,嘴都气歪了。
“彭施主,且慢!”
空山道人掌心震在棺材上,符箓灼出片片焦黑。
苏浅浅说混饭,就混饭,找了张椅子坐在草棚底下,端了一碗豆花,呼噜呼噜往最里送。
苏浅浅终究看清了新娘面孔,她生如瓷玉般,面无赤色,长发梳着云鬓髻,哪怕是消香玉陨,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苏浅浅吧唧吧唧,跟只仓鼠似的,就没停过。
厥后,她学会了画符,学会了堪风水,学会了阵法,不管是桃木剑还是哭丧棒,玩得溜溜的。
放眼看去,石灰上落下的鲜明是一排排梅花状足迹,没头没尾。
阿飘见她都惊骇,哪敢奉上门来。
一声巨响,棺材落地动出桃木钉,一具红衣尸身就这么滚到了下人脚边。
丫环送来洗脸水,以尽早膳。
死人灵前,猫鞠问,不是诈尸,就是有怨。
说罢,他一拍乾坤袋,唰唰唰,十几张符纸飞出,带着明火,附着在了棺材上。
“回大师,丑时三刻。”
彭家主哪管苏浅浅说的是甚么意义,他正在气头上,反唇相讥问道,“大师可有高见?”
山头尖叫声不止,雷鸣声沉闷地压在世人头顶。
苏浅浅捧着碗无精打采,“下葬在几时?”
“鬼,鬼啊!”
总算,熬到了丑时——
只是不明何故,阴婚新娘怨怼颇重,并不肯意下葬。
他朝着东震的方位走,不远处就是墓碑空坟,罗盘中阴气是善,下葬最好地点。
活僵尸的册子里如何就没三昧之炁的修炼之法,不然她也学一手,看谁烧死谁!
夜下,送葬步队穿行过村中石板路,目标地是村口。
世人一步一个泥泞地爬上山丘,空山道人祭出罗盘,罗盘中,正针不偏不斜,兑针上突。
加上阴宅衬玄武阳关,对彭家来讲,将前辈子孙葬于此,那是天时天时!
只是这笑意浅淡到旁人不能发觉,他抽出铜钱剑,在棺材上敲了三下,“贫道先行镇住,丑时入土,万事承平。”
出事了!
丑时,那也就是说,彭员外的儿子属牛,三刻,属水。水生木,下葬之地必定是根深叶茂,郁郁芊芊之地。
“你给我闭嘴!”彭员外暴躁呵叱,放纵苏浅浅猖獗多时,关头时候,多看苏浅浅一眼都嫌烦。
头顶飘零着毛针细雨,灵堂外,支起了茅草棚,窃保私语声此起彼伏。
“起棺!”
“我去井边打水,看到有个红衣女在井边打扮!”
那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远,苏浅浅认识到另一个严峻的题目。
如此看来,原主这命格已是靠近半阴之体,也就是从鬼门关过了一遍,阳气太弱。
彭家主气得脸皮淤紫,却又不好失了风采,只当拂袖而去,转而咨询空山道人是否有可行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