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宗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拍案笑道:“卿公然是解语花。好!酒来,歌舞来!”

真宗下旨,御驾亲征。一言即出,举朝震惊。

刘娥眼角一滴泪水欲坠未坠,仿佛明珠含露似的,更增鲜艳:“小娥舍不得三郎,但是三郎是属于国度,我不能劝三郎为我留下来。是以――”她跪退一步,端端方正地磕下头来:“臣妾要求官家,答应臣妾随官家一起出征!”

刘娥直视真宗:“我要与你一同出征!”

刘娥抬首望着真宗微微一笑:“三郎不怕兵凶战危,小娥也不怕兵凶战危!”她软软地伏在真宗怀中道:“我只怕你丢下我一小我,那我可就活不成了!”

真宗不由地向妃嫔群中看去,但见满宫粉黛,皆含情哽咽,便是铁石心儿也要摇上一摇。内心一紧,不由地想从中寻觅那熟谙的身影,细心看了一看,却不见刘娥。

真宗叹了一口气:“这皇后,朕真不明白她是如何想的。该她插手的时候不插手,不该她插手的事乱插手!”

真宗叹了一口气,道:“毛将不存,皮焉付耶?社稷有难,朕焉能置身事外?”

真宗猛地一把抱住了刘娥,颤声道:“小娥――”俄然定下神来,将她推开道:“不可,疆场无情,你一个弱质女流……”

这边侍女莺儿也忙上前扶住,郭后长叹一声,软软地瘫倒在莺儿身上,眺望西边嘉庆殿方向,道:“现在,也只要希冀她能够劝得动官家了,但愿她真的晓得应当如何做。”

那张怀德随真宗去了,周怔政留在本地,见状忙上前扶起皇后,呼道:“娘娘,娘娘保重!”

郭后却退后一步,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沙哑着声音道:“官家连本身的身子都不保重,臣妾还要这个身子做甚么?官家,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便何况您一身系天下之安危,万不成听了妄人挑啜,亲涉险地啊!”

刘娥看到真宗一脸沉郁,心知为了何事,便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是含笑迎上来,为真宗换衣,净手,奉茶。

真宗一肚子闷气,火线军情告急,皇后一贯贤惠,这时候却也不知轻重,带了一群妃嫔与他混闹,恰是发作不得时。却见刘娥温言软语,半句不提不相干的事,只是谨慎奉侍。喝了半盏茶后,这才微微气平,问刘娥道:“朕一下朝,就被皇后带着满宫妃嫔给拦住了哭谏,你如何却独善其身了?”

真宗又痛又气:“你、你这胡涂丫头,兵凶战危,你真的就不怕吗?

郭后抬起泪眼,愤然道:“那文武百官呢,他们有甚么用?那百万将士呢,做甚么去了?常日里枉食国度奉禄,危难时竟然要天子亲临火线吗?臣妾只是一妇人,臣妾等……”她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伸手一指身边一齐跪着呜哭泣咽的后宫妃嫔们:“官家,你好狠心,就这么撇下我们吗?”

郭后望着他的背影,膝行两步追呼道:“官家,官家――”见真宗头也不回地去了,顿时感觉浑身有力,软倒在地上。

刘娥含混道:“皇后找过我,要我同她一起拦路跪谏。我想我等后宫妃嫔,或可婉劝,岂可硬谏?此非妾妇之道,因此不敢承诺。原觉得皇后会撤销动机,谁晓得……”她勉强一笑道:“谁晓得还真产生这类事了!”

刘娥舒卷长袖,曼声歌舞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空折枝――”她入宫多年,此技久已不弹,此时重新歌舞,更令真宗有旧梦重温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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