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瞧见宝钗躲在滴翠亭背面,仿佛在探听着甚么。
正想得入迷,忽见凤姐儿在山坡上招手,小红年摩纳哥撇了世人,跑到凤姐儿跟前,笑问:“奶奶使唤我做甚么事?”
凤姐又问:“你是哪个女人房里的?我使你出去,她返来找你,我好替你说。”
正想着,忽瞧见宝钗面色骤变,只听得“咯吱”一声,本来是那滴翠亭的槅子被推开了。
宝钗道:“我才在河边看着林女人在这里蹲着弄水玩了。我要悄悄的唬她一跳,还没有走到跟前,她倒瞥见我了,朝东一绕就不见了。别是藏在里头了?”一面说,一面用心出来寻了一寻,抽身就走,口内说道:“必然是又钻在山子洞里去了。遇见蛇,咬一口也罢了。”
只说安琪从潇湘馆出来,因约了香菱一齐在园内祭饯花神,猜想她们定早早地就到了,因而抄近道从滴翠亭这边畴昔。
香菱承诺着,便与安琪二人往小山那边去了。
坠儿道:“何曾见林女人来?”
晴雯嘲笑道:“难怪呢!本来爬上高枝儿去了,就不平我们说了。不知说了一句话半句话,名儿姓儿晓得了没有,就把她欢畅成如许!这一遭半遭儿的也算不得了甚么,过了后儿还得听呵!有本领从今儿出了这园子,长长远远的在高枝儿上才算好的呢。”一面说着去了。
凤姐儿听了笑道:“唉哟,你本来是宝玉屋里的,怪道呢。等他来了,我替你说。你快去罢!”
小红内心暗想:“想必是宝女人闻声了,因怕我瞧见她,是以才想出这么一个金蝉脱壳的体例,便让我去见怪了林女人。想她常日看起来八面玲玲,竟有如此周到的心机,可见昔日大伙儿看走眼了,也未可知。”
安琪又向香菱笑道:“我们去那边坐罢。”
如此一想,安琪便笑道:“你们起来得倒是早!”
听想着,忽听宝钗笑道着向她二人说:“你们把林女人藏在那里了?”
安琪内心首犯嘀咕:“不知她躲在那边听甚么?竟听得如此用心。”
公然,凤姐儿正在李纨房里吃茶说话。
小红道:“如果宝女人闻声,还倒罢了。那林女人嘴里又爱刻薄人,内心又细,她一闻声了,倘若泄漏了,可如何办呢?”
那滴翠亭四周俱是游廊,盖在池中水上,四周雕镂槅子,糊着纸。外头既看不见内里的景象,内里也瞧不见外头的模样。
小红听了,撤身去了,未几时返来,只见凤姐儿不在山坡上了。一探听才听探春说,是往稻香村李纨那边去了。
凤姐儿内心对劲,便道:“辛苦你跑了这一趟了!”
凤姐儿打量了小红一番,瞧着她生得干清干净,美丽敬爱,说话又知情见机,因而令给平儿传个话:“你去奉告你平姐姐:外头屋里桌子上汝窑盘子架儿底下放着一卷银子,那是一百二十两,给绣匠的工价,等张材家的来要,劈面称给她瞧了,再给她拿去。另有一件,里头床头儿上有一个小荷包儿,拿了来。”
安琪内心一愣,正不明白。忽见那推开窗来的竟然是小红和坠儿。
司棋笑道:“他们两个老是这么吵喧华闹的,传闻太太很不对劲呢。”
安琪瞧着她二人的模样,内心暗想:“定是宝女人怕获咎了人,因而便让林女人来背了这个黑锅。我现在也是不能坐视不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