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内心虽不肯意,但柳湘莲美意难却,便只得承诺了。
安琪顿时目瞪口呆,心中只是暗想:“想不到贾雨村现在竟是这么一小我!当初若非英莲的爹甄士隐布施,只怕他一定能入都充数沽名。现在为了凑趣四大师族,竟然藏匿知己,娇杏姐姐与甄老爷也算是有眼无珠啦!”
柳湘莲道:“这薛蟠表字文起,因幼年丧父,寡母又怜他是个独根孤种,是以宠嬖放纵,遂至老迈无从。且他家乃是皇商,虽有百万之富,却脾气豪侈,言语傲慢。虽也上过学,不过略识得几个字,整天还是斗鸡走马,淫佚无度!”
柳湘莲笑道:“听安兄弟的口音,仿佛并非金陵人士。不知此次入都,是为探亲还是探友?”
柳湘莲道:“这四大师族皆连络有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搀扶遮饰,俱有照顾。原是我来迟了两日,不然断不会让冯渊惹出这个祸,他也不必白白枉死。”说罢,眼中不由出现泪花来。
安琪安抚了柳湘莲一番,又怒道:“莫非说他们官官相护,就没有了个国法了么?”
柳湘莲赶紧劝道:“嘘,你小声些罢。不怕奉告你,那县太爷贾雨村补升此任,听闻乃贾府王府之力,这薛蟠既然是贾府之亲,那县太爷岂有不顺水行舟作个整情面之理?这还那里用得着贾府的人再吱声出面呢。”
目睹就要到金陵,柳湘莲再三相邀安琪,到他家中小住几日,以尽地主之谊,但都被安琪婉拒。
现在安琪住在柳家三日,柳湘莲始终以礼相待,因而对其好感也多了几分。
安琪只得道:“既然柳兄执意相留,那么小弟唯有在府上叨扰一日啦!”
本来柳湘莲系世家后辈,只因父母早丧,遂读书不成。他生性爽侠,不拘末节,酷好耍枪弄剑。又最喜串戏,且都是些生旦风月之戏文,是以为人多情,凡是长相俊美的男人皆情愿结识,那冯渊便是他当年游历交友的老友。加上柳湘莲打赌吃酒,眠花卧柳,无所不为,是以常常被人误认作优伶一类。
安琪内心顾虑英莲,夜不能寐,忽听得一阵婉转的琴声从窗外飘进。
安琪又诘问道:“那么柳兄可晓得那丫头现在那边?”
柳湘莲笑道:“鄙人最喜到处游山玩水,如此一来,我们今后可结伴随行啦!”
柳湘莲摆手道:“可不是!这薛蟠便是薛家的朴重玄孙。那丫头现在只怕已经是薛蟠的姬妾啦,你说想再见她一面,岂能轻易?”
柳湘莲喜道:“一日怎够?既然去啦,如何也很多住上几日。”
安琪赶紧摆手道:“并非如此,柳兄多心啦!”
安琪不由头皮一麻,也不接柳湘莲的话,只问道:“刚才我在岸边见柳兄你给冯家银子,莫非你与冯公子熟谙?”
安琪心中啐道:“谁与你是同道中人!”
安琪喜道:“柳兄你晓得得如此详细,莫非你熟谙这薛蟠?”
“听柳湘莲所言,那薛蟠如此混账,想来姬妾浩繁,必不比冯渊定情于英莲一人。不幸英莲在拐子那边不知受了多少折磨,目睹得了个头路,且又是个多情的,倒也是件美事。现在跟了薛蟠,还不知如何样呢?”
柳湘莲收起笑容,表情顿时沉重,只低头感喟,忽又向安琪问道:“莫非安兄弟你也是冯渊的朋友不成?”
柳湘莲道:“我并非多心之人,只是安兄弟你拒人于千里以外,当鄙人如豺狼豺狼普通,使鄙人不得未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