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氏叹了口气,将都城本身见到的景象和影影绰绰传闻来的闲话都说了,道:“都城居,大不易。我们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真去了北边,你是糊口能风俗呢?还是那些勾心斗角能风俗?
“此主要去京里修宗祠,本来就是四叔想要进京才揣摩出来的门道,原意就是去了就赖在京里不返来了。现在又有了侍郎府明白发话,小爷爷是必然会替四叔抢畴昔的。你能抢得过他?
“另有一桩――离他们家小公子远些!虽说已经跟你族姐定了亲,算是姻亲姐夫了。可毕竟我们是令媛贵女,容不得半点儿毁伤。你可明白?”
“另有孩子们。大郎一心觉得他今后也会当族长,这些年来,在吴兴湖州乃至全部江南,广结善缘。他在沈家孩子们中的声望,还不是普通的高。在外头也大把的人脉干系。可如果我们一走,他是跟着走还是留下?跟着走,前头二十七八年的尽力打了水漂。不跟着走?他不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谁都会怕他今后去夺族长的位置!你不要说公公会照看这个长孙――你瞧瞧二房的信明,这么大的族会,他可连件新衣裳都没有啊!”
“你去了,可千万记得少说少做,多听多看,别跟欢姐儿拌嘴负气,听人家左夫人的话,常常也让微微去陪陪你。
沈濯哦了一声,捂着嘴吃吃地笑,两只杏眼弯成了新月。
沈信文才不管族里这件事,皱着眉头对郜氏道:“我们家并没有长房宗子必须接任族长这个端方。现在信武信英都几十岁的人了,也都懂事,随便挑一个秉承爹爹的位置就是。我想去都城,这又有甚么不对?那天在爹爹和小爷爷面前,你为何拦着我?”
“族里固然也累得慌,可一则有公公给你遮风挡雨铺路多年,二则我那娘家和大郎岳家,都是你的助力。你在吴兴的根底稳若盘石,便是信武信英得婆婆心疼,也可贵能与你比肩一二。可如果你把这统统都丢下去了都城,我们俩就得带着孩子们重新来过。
郜氏更是接连念佛:“……天下再没有比她还不好服侍的人了!走了恰好,别拆台。罗夫人固然绵里藏针,但好歹是讲事理的。难怪国公夫人再三推委,敢情并不是国公府不肯意管,而是压根儿没人管得了。”
郜氏才懒得跟着他岔开话题,又哄他:“等二郎在都城里立住了脚,做了大官。你就把族长的位置往大郎手里一交,我们老两口进京去跟着二郎纳福。多好!到时候又是一府的老封君,不消对着人家点头哈腰的。那才喝采日子呢。”
她回了房,刘氏又忍不住对着沈沅嘀咕:“实在可惜了的。如果没有跟我们族里的姐儿订婚这回事,这个万俟聿倒是不错。他爹爹又是你大伯的老友,又是你族叔的同窗。多好的婚事?”
沈濯嗯嗯地点着头,道:“我明儿得了领导,先去把梅姐姐要的绫绢买出来,免得忘了。”
“以是,不如我们不去,把二郎一家送进京!甚么家务不家务的?去了都城莫非还真给侍郎府当主子?天然是去借着他们家国子监的干系,去读书考进士的!转头我们家也出个进士老爷,你和大郎的职位不是更稳?”
沈濯的眼睛在书上,底子不吭声。
罗氏被她气得咬牙切齿:“这是街上!你给我闭嘴!”
沈信文想起了旧事,缩了缩脖子,脸上闪过一丝惧意。